把我母親東西都收起來,不是她的主意。心裡卻一直責怪她,怪她妄想代替我媽。”
後話不再提,夏秋只記得自己心裡難受,忘了最初的問題。只有何知渺記得牢——
想母親時,他不肯哭,不肯投降,只能攥緊僅剩的頭繩。
他不想笑,也不會悲傷,因為墓碑上的照片,永遠安然。
何知渺不再抬頭看了,輕輕的說:“回去吧,我也不是一個人。”
'正文 第20章 南枝(20)'
南枝(20)
聚散終有時。
何知渺送夏秋在荔灣上火車時,耳畔轟隆,暴雨傾注成災,夜裡的空氣涼到心裡。嘈雜的人聲,被一一淹沒。
“真不要人送你去?”
行李箱停在腳邊,夏秋揚臉看他,整一天都不想挪開眼,神色還是淡淡的。緊了緊身上的墨綠色薄風衣,胸前挑著一朵纖細的白蘭花。
篤定地搖頭說“不”。
何知渺也不勉強,只問:“明天晚上九點多到洛北,趕得及回學校嗎?”
“嗯,報道這兩天晚上不設門禁,都查了。”
“那就好,真的趕不及就去學校附近找賓館先住下。”何知渺握著夏秋的手,不動聲色的放進口袋:“一個人住賓館,就別洗澡了,忍一天回學校再說。”
“好,我到了早睡。”
“睡覺門後邊抵張椅子,沒有就放行李箱。不要睡得太死,手機也不要靜音,我打電話叫你。”
夏秋抿唇,不肯開口,重重點頭。
“到學校吃好一點,不要省錢,該出去玩就跟同學一起去,不要每次都一個人。”何知渺伸手抬起夏秋的臉,一字一頓的叮囑:“沒什麼比好好生活更自在。”
“你放心在洛北,外婆有我,都有我在。”
提到外婆夏秋再也忍不住了,伏在他胸口低聲啜泣,說得斷斷續續:“從小我就跟自己說……不要依賴任何人,因為他們終究都會走,而我卻很難走出來。”
何知渺摸摸她的後腦勺,心裡一碗甜酒潑灑遍地,四處纏香。他貼在夏秋耳邊輕聲說:“一輩子還太長,我不給你允諾。其實你這麼年輕,去哪裡都是很好的。”
“只是走了,要記得回到這裡。人心浮動,或好或壞,都會變。但一定有不變的東西,能讓你幸福。”
十指緊扣,隨著夏秋的熱淚都在心口。
夏秋不再哭了,擠出笑臉催他:“別送我進去了,讓我看你先走,留個背影當念想。”
何知渺低頭落下輕吻,虛無飄渺得沒有真實感之際,大手帶過夏秋的腰身,唇舌相抵,猝不及防的深吻讓夏秋失了神。
眼睛很酸,唇舌很麻,就連腰上也能被掐出水來。
半夢半醒時,何知渺才戀戀不捨的鬆口,笑著說:“我開車來的,現在走不了。”
“誒?”夏秋眼神痴痴,還沒回神。
“現在頭有點渾,開不了車。”何知渺笑說:“我看你進去,以後所有的生離,死別,都好。你只管大膽的往前走,就算不回頭,也都有我在你身後,撐著你的脊樑。”
夏秋點頭,握住行李箱拉手的手指,緊得骨節泛白。在心裡默默替自己許願——
有生之年,除了死別,何知渺,我們再無生離。
***
夏秋走了,自此以後,洛北才有夏秋。
何知渺從火車站出來,坐在車裡放空自己,木然的抽著煙。短短一根菸,卻給了他已經過了許久的錯覺。
鈴聲再次響起,何知渺瞥了眼重複閃動的姓名,在結束通話鍵上遲疑,但對方似乎鐵了心似的不肯結束通話。接通後,王銘的聲音震耳:“知渺哥!你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