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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杯酒,受之有愧了。

只是端杯站起身,客氣的回:“陳老師客氣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們當老師的,自然盼著所有學生都好。”

“那是的,我們教一輩子書也圖不了大富大貴,只希望教出去的學生以後能活得體面。”陳父仰頭一口飲盡,面頰泛紅,怕了拍陳若愚的背說:“我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將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到底是女人敏感,陳父說這話時,旁人只是起鬨,讓陳若愚怎麼著也得跪下給老子敬杯酒。

可夏秋和童老師卻面上一緊,怎麼想都覺得這話聽著不舒服。雖說何知渺大了,但在長輩眼裡多少也就是個比以前成熟點的孩子。

他依然需要鼓勵和照顧,尤其是何知渺這樣從小有事就悶在心裡,脾氣溫和,秉性良善卻有稜有角的人。

童老師記得那時候何知渺剛上高一,自母親過世後就再也沒參加過集體活動,就連籃球也不打。旁人不敢多問,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什麼。

那段時間他每晚做噩夢,要不就是整宿整宿的失眠。他想念母親對他溫和寵溺的笑容,也害怕母親墜樓血灑樓下籃球場的畫面。

只有童老師知道他心裡苦,業障難除,也不多說。每每遇著體育課,就帶作業去教室改,閒著沒事才同何知渺隨便聊聊。

有時候是家長裡短,有時候是書籍讀後感的彼此分享,也有時候一節課兩人都不說話。

但童老師心裡明白,何知渺這孩子喜歡她這樣簡單的陪伴。哪怕不言不語,可總歸能讓他有一點安全感。

如今陳父當著學生的面一碗水端不平,童老師心裡也不是滋味,更別提夏秋。陳若愚好心給她端來跟旁人都不一樣的冰布丁時,她隨手就移給了旁邊的女同學。

她不抬頭看何知渺,也不敢想他此刻的心情,只是自己心裡猛地揪起來,說不上疼,但怎麼也摸不著痛的地方。一下,又一下。

陳父見自家兒子在夏秋面前慫得不是一星半點,無奈卻格外高興,指了指女生剛舀起的布丁說:“這渾小子下午特意跑去給你買的,寶貝似的誰都不讓碰,又怕化了,又怕誰給他偷吃了。”

女同學放下勺子,有些尷尬的看著夏秋。桌上其他人發出曖昧的“咦——”,其中調皮的一個男生偏要跟大家唱反調,扯著嗓子“哦——”了一聲。

陳若愚難得臉上掛不住,拿著空啤酒瓶就往廚房走,嘴裡還唸叨著:“這麼多菜都塞不住你們的嘴!”

歡笑聲散了又起,夏秋反倒是尷尬了一陣後,恢復了往常一樣的神色。有些無趣時抬眼細細打量著何知渺,他吃相很斯文,不像那日吃麵時爽快。

夏秋頓時想起《酥油》裡的一句話——最大的孤獨,是你的熱情掉進周圍的寂寞世界。你說什麼,你唱什麼,你吶喊什麼,你即使自尋短見,都是你一個人。大地無動於衷。

不自覺正好迎上何知渺淡淡的目光,彼此相視一笑。哪怕隔著整張桌子的人山人海,似乎兩顆心也輕易就找到了共同的寄託點。都懂,不必言明。

也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默契吧。

***

那晚散席,三兩個同學彼此結伴回家。何知渺難得見童老師,雖然不順路,但還是同她一起走。夏秋順路,默默跟在一側。

風吹葉兒落,夏夜的溼熱撲面而來。南枝鎮北面有還沒徵收的田地,謝了滿眼燦黃的油菜花,還有結著深紫色苞頭的茄子和一點稀拉的青椒。

喝醉了,每個留在南枝的人。連夢裡的老狗和山丘上那些不知名的野花,都記不清了。

夏秋在溫柔的夜色中招手,童老師笑話她還像個小孩子,何知渺的心裡也有說不出的開闊。他想起留學時寫在日記扉頁的一句話——

想回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