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嚴豐是孤兒,很小父母就離異了,性情孤僻古怪;他的奶奶靠撿破爛將他撫養成人。到了19歲,他在西湖邊上的一所大學讀書的時候,他的奶奶就永遠地離開他了,於是他索性一個人搬到了杭州,在城西郊租了一間不到10平米的房子,靠打些零時工和學校的學費減免艱難維持著生計。我也是在他搬到杭州後才認識他的,我們有著太多的相似,是所謂的同病相憐。
雖然由於昨晚那個奇異的噩夢弄得我整晚都沒有睡好,但我仍決定跟編輯說明一下情況,希望他能准許我抽身去趟杭州。編輯倒是沒有難為我,於是我即刻趕往杭州。當然為了工作上的方便和以後的工作前景,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我稍微化了個裝,也順便戴了副大墨鏡。兩個小時之後,汽車終於到達目的地。我沒有在路上耽擱,迅速就趕到他的住處。那條路我太熟悉了。
在那個住處的外面我見到了一個胖乎乎的女人,40多歲模樣,左臉上有些類似青春痘留下的痕跡,她的雙手在深藍色的圍裙上搓個不停,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她的眼睛裡充滿了複雜的情感,這一點作為我們這一行一眼就能看出來,不過我沒有太多地觀察她,我來這裡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嚴豐是住在這裡的吧?”我拿電報給她看,證明自己並非是什麼不速之客。聽到我的話,她的眼睛馬上純淨起來,剛才那種複雜的眼神馬上就被一掃而光。
“是是是……我是這裡的房東。你要不要租房?”
我擺擺手,暗地裡笑了笑。不過其實我早已猜出兩分來了:自己的房客出事了,她自然惦記著他們能否按時付房租了,剛才她的眼神裡定是那些東西。
“電報就是我拍的,他臥病在床,出不了門!”說這句話時她的眼裡又多了些焦急。
“我知道了……”我不想跟她多說,“他在屋裡吧?”
“在!他哪裡還出得了門吶!”她話裡含著的東西太多,這令我感覺不是太好,這句話的分量實在是比那份電報重許多。
我輕輕推開門,在房門沉重拖沓的吱扭聲中走進去。整個房間都被一片黑暗籠罩著,而且瀰漫著濃重的中藥味。嚴豐就半倚在窗前的書桌上,我只能看清他身體的輪廓。在我不小心踩到一個水罐之後,一個病懨懨的聲音就從陰暗中飄到我的耳朵裡來了。
“你來了?”
“嗯,”我答應著。
“你找個地方坐會兒。”
“你這裡光線太暗了,應該把窗簾打……”
“哼……我這裡……”他支支吾吾,彷彿在掩飾著什麼。
我摸索著想去開窗戶。當然我那時也想透過拉窗簾來表明我和他之間仍然保持著一種親密無間的關係,在那個時候讓病人產生這樣一種意識,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我都是十分有益的。可是當我拉開窗簾的一角,藉著窗外的光看到他那張痛苦的臉時,我完全震驚了。那張臉瘦削,顴骨高突,眼睛深陷,兩頰幾乎都沒有肉,只剩一張皮包在骨頭上。他的臉已經在窗外透進來的光線的照耀下痛苦得有些扭曲了,一隻手慌忙地從棉被中抽出來遮在眉上。我馬上又拉上窗簾。
“現在的陽光仍太強烈,我承受不住。”他慢吞吞地告訴我,口氣中還存著道歉的意思。這自然令我很不自在。是我在打亂他的生活方式。我看了看錶,指標模模糊糊地指著兩個數字,看不太清楚。我根據自己在蘇州上車時的時間和路上花的時間猜測出來,現在大概是傍晚五六點鐘。嚴豐的病情確實讓我有些害怕。如果他有什麼意外,我可完全沒有什麼主意,他的家人都不在了,我的情況也不是很好,那該怎麼辦?他現在的病情已經到了不能忍受傍晚微弱的陽光的地步了。我的手心都開始冒汗了——我完全是不知所措!靜默一段時間以後,我決定找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