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婦人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放聲痛哭,哭得異常淒厲,可是又有誰可以幫得了她?沒有人!縱使是適才竭力搶救那女孩的人,他也不能!但見他正怔怔的看著那個女孩漸漸僵硬的屍體,看著那婦人哀痛欲絕的表情,雙目泛起一片悽愴之色。
人世間最悲哀的事,莫過於生離死別,他太有經驗,太明白了!他不忍再看下去,黯然轉身,一頭長髮在呼呼的北風中朝天飛,彷彿是他對蒼天無言的怨……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聶風。
自把那群孩子安頓在昌平鎮內一座佛寺後,聶風便與斷浪立即折返狹道,希望能找回步驚雲,哪怕是他的屍體。
可惜縱然洪水已平復下來,他倆找遍樂山每個飄滿浮屍的角落,步驚雲始終蹤影杳然。
唯一的結論,就是他真的死了。
向來喜歡落淚的聶風亦再沒有淚,只因淚已幹。
茫茫天地,在心灰意冷,漫無目的之下,他與斷浪迷糊地隨著災民一直向前走。
他方才驚覺,原來有這樣多的災民!這批逃難的災民少說也有數萬人,還不計那些堅決留於樂山,矢志重建家園的人在內。
想不到一次天災,所帶來的摧毀竟是如此慘重。
這兩日來,因洪水所帶來的瘟疫已害了不少人命,而且,更有不少人活活餓死。
聶風終於知道,原來世人並非全只因江湖仇殺而死,原來世人也會餓死、病死,尤其是小孩子。
就像適才那個女孩,已經是……
“已經是第九百三十一個小孩死於瘟疫了。”一直跟在聶風身後的斷浪愴然地道。
聶風木然地答:“不單隻有這九百多個孩子因病而死,還有五百多個父母因把乾糧留給子女們而餓斃……”語氣仍不免哽咽。
多日以來,他不斷在災民群中盡力營救,可惜儘管他力竭手倦,始終還是連半條小命也救不來。
他的痛心,已非他的表情所能表達,他終於失去了表情。
死的雖非聶風的親人,然而眼見一具具大大小小的屍體,連半張把他們捲起來執葬的草蓆也沒有,只要聶風的體內還有半點血,他還是會去救的吧?只是他空有一身的武功又有何用?這個時候,那些災民並不需要他的武功啊!武功,並不可以充飢,也不能夠根冶瘟疫,他們要的,是糧食和藥!只有真金白銀,才可買來糧食與藥!他第一次感到,“利”,原來是這樣重要!但,誰有如此雄厚的利和財富,可以賑濟這些數以萬計的災民?聶風想到這裡,心念陡動,他回首問斷浪:“浪,我倆離開天下會後,今天是……
第幾天了?”
斷浪想了想,答:“好像是……第十一天……”
他很聰明,立時猜得聶風在打些什麼主意,他詫異問:“風,你……你不會是要回天下會吧?”
聶風點頭:“不錯,我正有此意。”
斷浪更為焦灼:“但……步驚雲已經死了,我倆犯不著再回天下會,對於雄霸這種梟雄,我們沒必要守信呀!”
聶風悵然道:“守信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卻並非我的主因。”
斷浪惑然:“哦?你還有別的原因?”
聶風無言地點了點頭,眸子流露一股怏怏不樂之色。
因為,他心中正暗自為一個決定而躊躇,那是一個令他——異常為難的決定!
步驚雲甦醒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的清晨。
他甫張開眼睛,便發覺四周全是殘破不堪的牆壁。
他原來已置身在一石屋之內。
他想坐起身子,瞧瞧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誰料甫一發力,便感到全身皆痛如刀割,他根本無法下床。
驀地,傳來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