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漸的手緊緊握住門,手指顫抖著,好像經不起痛苦就要從枝頭跌落一般。李寂害怕著,要上前扶住小漸時,卻看到那女子在淚水裡綻開一點笑顏:「寂哥,你回來了。」她的嘴唇顫抖著,不願意垮下的驕傲。李寂終於還是走上一步,握住了小漸的手。她的手那麼冰涼,反握著李寂的,顫抖著她說不出來的悲傷,之後李寂才得知,生命垂危的不只姑母一人,還有小漸的未婚夫楚江。此刻,他就安置在原先小漸的閨房中。李寂隨後去看望那個男人,楚江原本應該算得上英俊的臉如同蠟紙,床前有著慈母和小妹容顏枯槁。只有小漸一人眼睛奪目亮著,不肯熄滅的生命之火燃燒著信心。
那個記憶中的表妹微笑著勸慰眾人。只要看到小漸,那些人的眼淚就會下來,然後如同握著救命稻糙般握住小漸的手,一遍一遍地說著「會沒事的吧」,小漸總是溫言又堅定地答道:「一定會沒事的。」只有在獨自面對李寂和看著母親的病容時,小漸才會露出一觸即垮的脆弱。
李寂立刻請太醫號脈問診。一番忙碌之後,兩個太醫臉上的神情仍然凝重。
李寂當場跪倒在地,請求太醫務必救治兩人性命。兩個太醫連忙把當朝丞相扶了起來,互相對視,兩人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此時,小漸拉住了急紅了眼睛的李寂,語氣勉強平靜:「寂哥,人生死由命。我們最多是盡人事,天命如何,不能強求。」李寂抬頭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小漸明亮的眼睛慢慢被淚水淹沒。她的悲傷終於決堤,卻還勉強衝著他微笑。
李寂心中鬱結,看著床上的姑母,幾欲發狂大喊。但他的手始終被小漸緊緊拽住。等到她再度平靜,小漸才說道:「寂哥,你這般在意,太醫們反而不好診斷,心中想著利害,哪裡看得清病況?寂哥,我們出去吧。」
李寂被這一番話說得垂下了腦袋,小漸看準時機,把他扯出了房內。
天陰陰的,籠著四野。這處宅院經了雨水,牆上斑駁得不成樣子。小漸開始還要扯著李寂,之後李寂也平靜下來,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走在老宅之中,李寂想到當年種種,心中酸楚,卻無處可訴。看著陰濛濛的天,李寂慢慢握緊手掌,掌心劇痛,卻減不了內心痛楚之中分。前面小漸的身影纖弱,如同失群的孤雁,雖然仍挺著脊樑,但看來茫然無助。
走到後院一處,李寂看到院落一角的牆全塌了,倒在地上,無比淒涼。小漸停下腳步,說道:「他們兩人就是在此處被壓的。」
李寂心口一痛。
小漸又說道:「前日壓的,那時雨很大,牆塌了……我開始沒看到,那時我正忙著阻窗戶裡滲進來的雨水,沒看到娘到門外去給這堵破牆撐架子。結果正好……牆塌了。」
李寂默默無語,過了一會兒才問道:「那麼……楚大人呢?」
「他那時剛好從縣府裡辦公回來。寧堤各處的事情都要他操心,可他又放不下我們兩個,結果忙到半夜才能轉過來,聽說他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牆快要塌了。他本來跑過去想推開娘,結果……沒有推開。」小漸的眼睛一片茫然,空空蕩蕩的,卻不哭了。
李寂看著心裡更難過了。
小漸慢慢走過去,蹲在那半截牆前面,呆呆說道:「如果當時我有看到娘跑出去就好了……如果我有看到……那就好了……」
李寂忍住哽咽,安慰說道:「你不要這麼說。你那時就算看到又濟什麼事?不要怪自己……」
「不怪自己的話……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