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燒不透的炭核兒,他們便撿回家去燒火。這也是那極窮的人家的一線生路。
林遠在家裡時,雖然日子過得不寬裕,但也不至到撿破爛兒為生的地步,然而這種撿剩拾荒為生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因此也不覺得稀奇。便慢慢走到那土堆前將剛才書院老婆子給他的爛菜葉兒包給解開倒了出來,然後又將那包菜葉兒的布包袱皮兒疊了起來,準備回去時交還給那婆子。
這時林遠鼻子裡就聞到一股說不上來的酸臭交加的味道,他屏住了呼吸很自然的皺眉看了一眼那穢土堆。只見那土堆上大半是灰土,也有寫廢了的紙片兒,還有綠的青的菜葉子,腥臭的蝦子殼,臭的肉骨頭,以至於那死貓死狗死耗子,都和夾雜著頭髮絲兒的灰土卷做一團。
那些拾荒的小孩子們也不嫌髒,只管用腳踏著那踩一腳灰石亂滾的土堆,各人的眼睛如閃電一般只隨著扒土的兩隻手,在髒東西裡面亂轉尋找,那神情倒象是這是座金礦,他們都是來淘金的似的。這些人裡除了兩個年紀大的老婦人外,便是半大的男女孩子,都是衣著破爛,臉上灰一道黑一道的也不甚乾淨。
這些人中間就有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在土堆裡不知尋出了一塊什麼東西,正待往籃子裡放下,這時忽然有個男孩子走過來,一把奪手搶了過去,就向他自己的破筐子裡一擲,那小姑娘叫起來道:“你為什麼搶我的?”說著便伸手到他筐子裡要搶回來。
這兩個小孩子都是半蹲著身子的,那男孩子站起身來抓住那小姑娘的手,向外一摔在她肩頭處使力一推,這小姑娘身形尚小也沒有幾兩肉。讓這男孩子一推便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旁邊拾荒的眾人見了些情景,都鬨然大笑起來。那小姑娘也不怕痛,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指著那男孩子的鼻子罵道:“小狗子,你有爹孃養,沒有爹孃教的東西,你這個活不了的,天快收你了!”說著說著,她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兩行眼淚齊齊落下來。
林遠在旁邊正看到了這一出,見這小姑娘也不過十二三歲年紀,一身藍粗布的衣褲都成了半黑色,頭髮在腦後紮了一條毛毛的長辮子,那臉上脖子上甚至手上,完全讓土灰染成一片,前額的幾縷劉海也都讓汗水粘溼了,水淋淋的貼在臉上。她那藍衣裳的袖子向上挽著一塊,想來是方便於扒土操作,那兩隻髒黑了的胳膊掐著腰,又指著那男孩子哭罵了幾句。她原先手裡提的籃子現在都翻在地上。裡面所有撿的幾樣東西都橫七豎八亂攤著,那土堆旁拾荒的眾人見了她這狼狽的樣子,除了那兩個年老些的女人之外,都停了手裡的活計向她嘻嘻哈哈的嘲笑著。
林遠看那女孩子實在是可憐,便心裡有些看不慣,便向那剛才推人的男孩子小狗子說了一句道:“你們怎麼這些人欺侮她一個人?你一個男孩子倒欺負起小姑娘來了?不害臊麼?”
那些土堆上拾荒的男女孩子,便停止了活計,向他望著。那個搶東西的小狗子見林遠比自己大著兩三歲,身上穿的衣服象個書生的樣子,便不太敢惹,只是瞧著林遠面目清秀舉止斯文,倒是個好欺負的樣子,想了一想,才瞪著眼回了一句道:“你管得著麼?”
林遠道:“我為什麼管不著?天下事天下人管。你這樣欺侮一個小姑娘成什麼話,長大了還了得?”他說了這話,便仗著一股子怒氣,用手卷了袖口,就擠上前來,要奪那小狗子筐裡搶過去的東西。
那個小狗子放下手筐子,跳下土堆來,身子一側半昂著頭歪了脖子,瞪了眼道:“你是大個兒怎麼著?打算動手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