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朱秀可是傻眼了。“這個,馮大人,馮老弟,你看看,咱們湊到這軍中也是緣分不是?”
看馮虞連連點頭,朱秀更是鼓舌如簧。“說實話,咱家從宮裡出來,不曾過過什麼苦日子,也沒什麼本事。這打仗練兵,一竅不通,一竅不通。這個……人嘛,各有所長,帶兵咱家不行,軍務麼,大人你就莫要難為咱家了。至於用得著的地方,比如保舉升賞,或是跑跑腿弄點軍資什麼,老弟只管開口。但凡力所能及之事,咱家絕不推搪,總之咱們一條心哄著皇上開心便好。你看……”說著,朱秀眼巴巴地瞅著馮虞。
看朱秀這可憐巴巴的模樣,馮虞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卻是頗費躊躇,許久方才輕輕點了點頭。“公公也確實自有難處,虞不好強人所難。不過說到軍資輜重,倒也確有須得勞煩公公之處。”
一聽馮虞鬆口,朱秀樂得險險跳起歡呼,忙問道:“有什麼不好辦的,馮老弟只管道來。辦得到的咱家一定辦到,辦不到的,咱家也使盡氣力去辦。”
“哈哈,就是公公這句話了。”
第二百三十章 缺德的馬政
馮虞對朱秀笑道:“既然如此,朱公公便以催督軍需之名留駐老營。這個,眼下倒也確是有些事要煩請公公出力。”
“只管說。”
“其實倒也沒什麼大事。大軍開拔,兵部行文、糧草軍資總是短不了的。不過,聽說如今出兵,領取兵器輜重還得賄賂官倉管事宦官……”
朱秀不等馮虞說完便道:“呵呵,咱家還當什麼大事呢。那幾個,說來都是宮中後進,咱家一句話,京師武庫、糧倉,只要老弟想要的,隨便搬。”
“如此甚好!”馮虞大喜。“那就請公公知會一聲,明日我便遣人支領。再有一事,大軍作戰,首要的便是一個快字,這全靠的戰馬精壯。我與老趙早有計議。咱們這侍衛親軍,最好是騎兵一人配雙馬,步軍一人配一馬,如此則日行百里也不算什麼難事。只是,現下營中軍馬不及所需四成之數,離大軍開拔時日無多,此事棘手啊。”
看方才朱秀答應得痛快,這一條可就是馮虞獅子大開口了。按著馮虞的想法,如今軍務荒嬉,京師軍馬存數不足兩萬匹,也不可能全分給自己,此事一時半會兒也無處著落。看這朱秀多少有些能量,能弄多少算多少吧。
看那朱秀沉吟了片刻,抬頭說道:“此事如此急迫,倒是不大好辦了。京師官廄咱家是知道的,平日裡盡用官馬乾私活,還有私下盜賣的,加上高官顯貴私佔。沒剩幾匹好馬了。倒是北直隸民間孳牧寄養。頗有些戰馬可用。這麼著,咱家這就行文兵部車駕清吏司,著其速辦。至於大軍啟程時能到得多少,卻是難說了。”
“怎麼,如今河北馬政還不曾荒廢麼?”馮虞奇道。
朱秀淡淡一笑,“官家行事是一回事,至於平頭百姓麼,卻是另一回事了。咱家之前曾督過塗陽牧監,倒是多少知道些。”
看馮虞一臉好奇。朱秀來勁了。拉著椅子往馮虞跟前一湊,便拉開了話匣子。“這個馬政啊,自太祖年間便大辦起來,打仗嘛,沒馬不行。立國之初,朝廷沒錢。只能令民間孳牧。北直隸每三丁養騍馬一匹,二丁養兒馬一匹,免糧草之半。馬得病,同群共治,死則均賠,若是走失或因別故死者,只追賠本戶。此外,馬戶每兩年須納一馬駒。說來這些草民也不容易。一要讓分養之馬健壯,兩年還得再變出一匹馬駒來。若是有馬病死,或是生不出小馬來,便要賠錢,一匹馬銀價要二十四兩足銀。===陪不出來,變賣田產,鬻兒賣女,可憐見的。還有呢。官府每年點驗。評定良駑,這個麼。照例得是花上一筆錢方能過關地。這還不算解馬送官地路費呢。”
馮虞聽了直皺眉,“如此一來,小戶傾家蕩產只怕不是一家兩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