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拋在腦後。
而此刻究其原因,自這諸多混亂的幕後,千絲萬縷的線索糾纏裡,卻始終都繞不過同一個。
一隻用來給話事人洗錢的手套,一個雷武業隨手點選的助手,一顆未曾預料的絆腳石,一個早就已經失去參賽資格的玩家,一個被所有人忽略到了腦後的棋手。
「陳行舟,是你嗎?」
那一瞬間,雷耀興低語著,漆黑的眼瞳望向了遠方的崖城:「他現在在哪兒?」
「濟慈醫院。」
自始至終都保持冷靜的老者回答道:「據說搶救成功了,但還沒恢復意識。」
「還活著啊……」
雷耀興不由得鼓掌,「真是福大命大。」
可緊接著,老者便聽見了雷耀興的話語:「你帶人去,幹掉他,他的弟弟也不要留下,所有和他有關的人,全部都殺掉,一個不留。」
「可是……」
枯瘦的老者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勸阻。
太多的可是了。
可是陳行舟沒有威脅了,可是那是在崇光教會的醫院裡,可是這不合規矩,可是殺了他之後,以後誰還敢信任你的許諾?
「去他媽的可是!!!」
自震怒之中,雷耀興回眸,眼瞳映照著火光,一片猩紅。
可臉上卻再忍不住,浮現笑容。
就像是,終於從枷鎖中掙脫而出一樣……
在做出決斷的瞬間,他竟然感覺到渾身輕鬆的不可思議,就連撲面而來的風都如此輕柔。
去他媽的規矩,去他媽的不行,去他媽的威脅!
當他決心打破這一切的瞬間,所感受到的,居然是未曾有過的自由。
「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再忍不住,自嘲大笑,幾乎前合後仰:「沒想到,首鼠兩端的人居然是我啊。」
明明已經選擇了角逐和廝殺,為何還要在乎規則?
荒野中的走獸何時顧忌了廉恥呢?
從什麼時候開始起,自己已經被這無形的枷鎖所束縛?
自恍惚之中,他彷彿看到了,那熊熊升騰的火光,被燒紅的天空,還有那擾動的黑暗和霓虹之間,向著此處垂眸的白鹿之影。
永恆冷漠,永恆平靜,那便是永恆高遠的自由。
可很快,那遙遠的幻影便無聲消散了。
死寂裡,雷耀興遺憾的收回視線,回頭,最後發問:「剛剛的命令,還要我再說一次嗎?」
「我丶我這就去。」
汗流浹背的老者低下了頭,再無任何質疑。
於是,枷鎖自此刻徹底開啟。
不止是此處,也不止是陳行舟。
北山丶龍海丶南麓丶西河……
此刻,伴隨著雷耀興的命令,最後的規矩被打破了,飢渴的兇獸們四出奔走,大口饕餮,享受著鮮血和獵獲,再無顧忌。
血與火隨著明月一同從黑暗中升起。
自這看不見盡頭的漫漫長夜裡,籠罩所有……
同樣的夜色之下,崖城邊緣的懸崖別墅裡,燈火通明。
區別於這些日子滿溢崖城的血腥味和你死我活,在柔和的暖色燈光下,竟然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氛圍。
就在季覺再度檢查訊號塔和伺服器的訊號時,衛生間裡傳來的水聲漸漸停止。
很快,換了t恤和短褲的小安汲著拖鞋出來了,浴巾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季覺哥,我洗好了。」
「哦哦,好的。」
季覺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向浴室,只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動作卻停止了一瞬,疑惑的回頭,鼻尖微微翕動。
是和記憶裡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