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個輕輕的聲音傳入蒼老僧人的耳朵，聲音很小，小到一片落葉的聲音就能將其掩蓋，但蒼老僧人依舊憑著過人的五感，聽見了這個聲音。

他睜開眼，四下環顧，想要找到聲音的來源。他圍繞莊嚴大殿走了一圈卻毫無所得，繚繞的香菸與靜穆的佛像都沒有給他答案。

他並未氣餒，最後在窗前露出笑意，擠出滿臉的滄桑皺紋，卻透著慈悲安詳。

那是一顆種子，發芽了。

鐘聲敲響八八六十四下，燭光寺第十二任聖女安詳閉眼。閉眼前的最後一句話是：&ldo;她自東而至，身穿黃衣，找到她。&rdo;

&ldo;轉世經綸已動，我們將迎接新聖女回歸。&rdo;

七位九衣長老，連同紅黃袈裟蒼老僧人一起，一行八人向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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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日子過得很快，一旬轉眼便過去。

漢生三人已經行過八座城池。

每日清晨卯時，漢生與年稷堯二人便開始晨練，從最開始的跑步，增加為白日跑步，夜裡扎馬步，配合著收腹時吸氣，放鬆時呼氣的吐納之法。

這是上一世嬴稚年幼時習武師傅所教之法，內外兼修。吐納之法只是入門，目前正適合如今的漢生與年稷堯打基礎。這些天堅持下來，漢生覺得自己體力比以前強了些，稷堯也能輕輕鬆鬆跑下來十里路了。

目前他們三人還不算太引人注意，只是潘芷雲一路而來的華貴馬車與在客棧的高調投宿，還是增加了幾分不確定因素。

這十日馬車一路東北而行，順暢得幾乎沒有阻礙。漢生坐在車上閉目養神，潘芷雲則是如同富貴老人翁一般手裡把玩著兩顆核桃，年稷堯則輕聲念念有詞一刻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內的安靜被打破。

&ldo;多少年了？&rdo;漢生問。

&ldo;天狩元年。&rdo;稷堯抬起頭輕聲道。

漢生點點頭，&ldo;嗯，繼續。&rdo;

稷堯聽話地低下頭，繼續念念叨叨。

潘芷雲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ldo;你們兩個真是無聊，《列國傳》這類臭墨史書也就佈置宅院裝點一下門面用，就該爛在書架上長蟲眼，你讓小丫頭背這個做什麼？&rdo;

漢生讓稷堯背誦的正是離開離越時買的全卷《列國傳》，目前才看到五代十三國，越君楚子胥臥薪嘗膽，吞蜀滅吳後稱王的第一年，稱&ldo;天狩元年&rdo;，離先秦王朝的歷史還有遙遙近千年。

她的要求不高，年稷堯只需要將它全部背下來字字詳熟就好。

&ldo;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有資格留在《列國傳》上的，都是世間頂尖聰明人的故事，如何脫穎而出，如何叱吒風雲，如何步步淪陷，如何自取滅亡。&rdo;漢生輕描淡寫道。

&ldo;光背書可不行，遲早變成書呆子，這種事情還是實地演練才進步的快，你奪了王位當幾年王，便都知道了。&rdo;潘芷雲狀似無意的語氣中帶了一絲誘拐。

&ldo;我暫時無心，你不用時刻提醒我。&rdo;漢生一語道破。

潘芷雲摸了摸鼻子，&ldo;你們繼續，繼續。&rdo;

漢生今天難得心情好，便多說了幾句，&ldo;我等尋常之輩讀史，不求聞達諸侯揚名天下，只求從他們的故事裡吸取教訓。稷堯，史書讀多了，你就會曉得聰明與智慧是兩碼事，世間最令人唏噓的不是大愚若智，而是大智若愚後的晚節不保。&rdo;

年稷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