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暴喝,炸響在眾人耳際。
卻是那三位僧人中留著長髯的胖和尚又敲桌子了。
正豎耳聽著認真的黃蓉手中的筷子一哆嗦,險些將夾起的菜掉在盤子裡,嶽子然頓時對這三個和尚不悅起來。
先前那揮舞拳頭的大漢,作為剛剛發跡的人物,總是有些好面子。
他正聽著津津有味,剛到精彩處又被這和尚打斷了。先前被拂了面子的那口氣還沒嚥下去呢,見他們還不是鎮上的人物,也不用客氣,頓時怒了起來,說道:“哪兒來的賊禿驢,我等說我等的,管你等屁事,莫不是妖尼姑找不到,火氣沒地方撒了?”
他常年在碼頭營生,南來北往的葷話聽多了,自然是張口就來。
客棧內其他用飯的大多也是行販走卒,平時都愛說些葷話調劑生活,此時聽錦衣大漢張大頭這話說了,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嶽子然卻是皺起了眉頭,黃姑娘還在這兒呢,他不可希望小丫頭聽一些市井的汙言穢語,
他正要插話,卻聽胖和尚的同伴,一瘦高如竹竿一般的和尚,翁聲甕氣的說道:“趙匡胤崛起於行伍之間,也才取得了半壁江山。而蒙古大汗鐵木真率蒙古精騎兵縱橫西域,西夏和崑崙以西的群雄莫不俯首稱臣,大金也是節節敗退,現在你告訴我區區一個要飯的頭子要問鼎天下,這豈不是放屁?”
張十五等人自然知道自己說的和聽的都是有些誇大的,但這是市井之間。萬事當不得真。再說。誰家過年還不吃頓餃子。漢人羸弱百年,還不允百姓對突然湧現出的一個少有血性的人物,吹吹牛皮,幻想幻想了?
這樣想來,這三個和尚著實有些不通情理,再看他們吃肉喝酒,還直呼太祖爺的名諱,指不定哪裡跑出來的野和尚呢。
嶽子然知道罵戰將開。他也想知道這三個和尚到底是什麼身份,於是也不再插話,而是示意黃蓉捂住自己的耳朵,輕聲道:“我們家蓉兒乃世間美女子,可不能聽這些粗言穢語。”
“那我怎麼吃飯?”黃蓉嘟嘴。
“我伺候你。”嶽子然輕笑,作為來自未來的人,他可沒有習慣拘泥於古人男女大防的那一套。
黃蓉乃東邪之女,平時黃藥師也沒有這方面的教育,自然也是不在乎了。況且他們坐在角落裡,現在人們目光都在那些個和尚身上呢。
“好。”黃蓉捂住耳朵。喜滋滋的吃了一口菜。
在這男尊女卑甚至還存在女人不上席的時代,嶽子然這種不顧大防的舉動總讓她有些欣喜。感覺自己享受到了世上所有女孩子都享受不到的幸福。
作為剛才出了風頭的錦衣大漢張大頭,他率先發難,說道:“你們從哪兒跑出來的賊和尚?敢直呼太祖爺名諱,沒有半點出家人的氣質,莫非是北來的蠻和尚,平時丁點佛經不念,盡做些倒灶扒灰的事情?”
這話在嶽子然聽來罵的有些很了。
張十五也聽了出來,他急忙勸道:“大家都消消氣,是我剛才說的有些誇大了,我的錯,我的錯……”
脾氣暴躁的胖和尚怒道:“直娘賊,想死爺爺送你一程。”
說罷,那和尚站起身子來,順手從懷中抽出一把剔骨刀,一揮手射向錦衣大漢張大頭。
嶽子然瞥了一眼他揮剔骨刀的手法,便回頭沒再理會。
那把刀直接擦過張大漢的臉頰,留下一道淺淺的傷痕,爾後一頭紮在了木桌上,刀把在桌子上還兀自顫抖不休,顯示它若插在人腦袋上,那人是絕對活不了的。
客棧頓時安靜了下來。
書生還下意識的縮了縮自己的脖子,他千萬沒想到,這三個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和尚還是練家子。他一直以為他們是喬裝的四處騙化慈善人家的緣為生的和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