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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倘若覺得伴侶有什麼不妥,那即是愛得不夠,否則定能連缺憾一齊包涵,化腐朽為神奇。

振川要遲到了。

他收拾東西剛要離開辦公室,大哥進來,大吐苦水,董事怪下罪來,責他領導無方。

振川只得給他十五分鐘。

然後勇敢而鎮定地說:「我約了女朋友。」不卑不亢,何用說對不起,他又沒錯。

反而是大哥向他致歉。上司也是人,不是獨角獸,合作辦事,毋須屈膝。

振川立刻致電柏宅解釋。

到街上,他原想買些水果,店門已關,不想遲上加遲,只得空手。

禮物也落伍了,這本是追女孩儀式中不可缺少的道具,但現今都無所謂追求不追求,志同道合便可走在一起,配合社會節奏,省時省力。

再說下去,連羅曼史都已經死亡。

前些日子,振川在晚宴中聽到一些痴迷纏綿拖了十五年的愛情故事,他絲毫沒有感動,且認為非常老土,肉麻無比,當時馬上想:「太過浪費,何不下定決心,排除患難?」

過時了,彼時令你落淚的事,如今不屑一顧。

根本沒有人注意他沒帶禮物。

除了如瑛母女,振川還看到上次見過的那位醫生。

由柏太太介紹,「這位是容醫生,我們家老朋友。」

振川瞪大眼,醫生姓容,很難說是喜劇抑或悲劇,他努力控制面部表情。

如瑛向他擠擠眼。

雖是便飯,小菜精美,招呼周到。

柏太太非常尊重振川,且很討好他。

喝咖啡時,如瑛低聲同振川說:「我媽現在當我是有殘疾的人,希望你接受我,她感恩不盡。」

振川白她一眼,怪她太過自嘲。

但柏伯母確有那種意思。

容醫生走近,咳嗽一聲,他說:「振川,我們見過。」

「是,在門口那次。」

柏太太叫女兒,「瑛兒,我一個胸針掉了,幫忙找一找。」

很明顯地調走如瑛。

振川馬上知道容醫生有話同他說。

果然,他坐到振川身邊,「如瑛說認識你有一段日子了。」

三天算不算?一日如三秋,振川微笑,「頗長一段日子。」

「如瑛的事,你全知道?」

「知道,每一個細節。」

容醫生放心,沉吟一下,又說:「車子失事之後,她心神有點恍惚。」

「有嗎?我不覺得。」

容醫生看他一眼,「她母親勸她進療養院,她不肯,那天晚上你也在,她大發脾氣,拿東西摔我,停電時起碼有兩隻杯子飛到我額角上。」他下意識伸手揉一揉。

振川幾經艱苦才忍得住不把咖啡噴出來。

容醫生喃喃說:「她告訴柏太太,她有超人能力,她可以預知未來,我認為只有勸她進醫院休養治療,你說是不是?」

振川忍得幾乎內傷,無暇作答。

「柏太大傷心極了,可憐的如瑛,想得太多,太過聰明。」

振川籲出一口氣。

「你會照顧她嗎?柏太太想知道。」

振川毫不猶疑回答:「我會。」

「你肯定?這是需要一點耐心的。」

振川簡單地又說一遍,「我會。」

容醫生真正鬆弛下來,拍拍振川肩膀,表示激賞。

他走開,如瑛過來,「他同你說些什麼?」

「猜。」

「我同他溝通很有困難。」

「他是個老好人。」

「追求我母親,卻想把我送進精神病院去,還說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