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熟練的操作起來。推子在他手中,發出有節奏的“咔嚓!咔嚓!”聲,平穩順著梳子運動,沒有絲毫阻滯,格外認真地修剪孫毅飛的頭髮。很快,孫毅飛雜亂無章的頭髮,有了規則的雛形。十分鐘的工夫,孫毅飛的頭髮基本整理完,一排長面對孫毅飛,左右看了看,又刻意在孫毅飛的鬢角上下了點工夫,然後自我欣賞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說:“行了!好壞都是他啦。”
孫毅飛從凳子上站起來,清理一下身上的碎頭髮,笑著說:“瞧你這勁兒,沒給我留一撮吧?要是那樣,我可饒不了你!”
一排長也笑著說:“我哪敢啊?為首長效勞還來不及呢!快洗洗吧!”
戰士們已經給孫毅飛燒了半盆水,孫毅飛脫掉衣服,一遍肥皂過後,臉盆裡漂起一層碎頭髮、礦物質、肥皂沫、汙垢凝結後形成的黑色髒沫,他把漂在水面上的髒沫,撇出臉盆,繼續用肥皂洗頭,再次撈出水中的髒沫後,臉盆裡的水,已經渾濁不堪,孫毅飛脫掉襯衣擦起身體。
一個戰士看著髒水,說:“指導員,你換盆水吧,看多髒!”
孫毅飛繼續擦著身體,說:“湊合吧!到老鄉那裡打水,他們已經不願意了。反正水不髒人,是人髒水,擦一擦總比不擦強。”
擦完身體,孫毅飛看看襯衣領子,領子上幾乎沒有乾淨地方,他摘了摘夾在衣服上的碎頭髮,無奈地搖搖頭。穿上衣服後,孫毅飛拿出小鏡子仔細照了照,滿意地說:“行!一排長,沒吹牛,夠開理髮店的資格。”
一排長停下手裡的活,衝孫毅飛自豪地說:“那是!不然,怎麼敢在你這個城裡人面前吹?”
孫毅飛笑著回敬道:“說你胖,還喘上了!不恭維恭維你,在這呆幾年,以後再理髮,早晚還不收拾我們?”
一排長“嘿嘿”樂著,說:“哪能呢?咱這為人民服務的自覺行為,怎麼你也應該鼓勵鼓勵吧,沒人吹咱,還不興自己吹吹。再說咱出了力還能不討個好?那不是賠了本,又賠了吆喝?”
入夜後,山裡的風被大山擠壓到一起,順河道肆虐,帶著瘋狂的呼嘯聲,吹得帳篷“呼啦、呼啦”直響。儘管帳篷外面用鐵絲捆綁加固,牆角也用土和石頭緊緊壓住,可輕盈的棉氈牆和頂,仍像扇子一樣來回煽動,把帳篷裡不多的熱氣驅趕出去,寒風從帳篷所有的縫隙竄入,爐子顯得微弱無力,戰士們不得不戴上棉帽睡覺。清晨起床時,帳篷地上的水桶裡,水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窗戶的玻璃上,出現美麗的冰花。
第二天夜裡,天上飄起雪花,紛紛揚揚的雪花,一夜之間,把整個山谷封閉起來。
起床後,戰士們興奮地跑到雪地裡打鬧,孫毅飛走出帳篷,抬頭看看還在下的雪,皺起眉頭,踩著沒腳脖子的積雪走向伙房。
臨時支起來的灶房,只有帳篷頂,炊事員做早飯冒出的熱氣,順著帳篷頂的四周上揚,在漫天雪花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炊事員看著地上的幾顆白菜和一堆土豆,他先是拿起白菜,看著手中的白菜猶豫一陣,放下白菜拿起土豆,又放下土豆拿起白菜,幾次反覆後,他最終選擇了土豆,蹲在地上,削起土豆皮,琢磨今天的土豆做成什麼菜。幾乎天天是土豆宴,大家都叫炊事員“土豆司令”,他把土豆所能做的花樣都做遍了,土豆絲、土豆片、土豆塊……,可大家看見不同做法的土豆時,仍然捂著胃,皺起眉頭,敬而遠之。
自從來到這裡,本已進入淡季的蔬菜供應,在山裡更顯得尤為珍貴。即使有新鮮蔬菜送進來,一卡車菜,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劇烈顛簸,加上天氣寒冷,最後分到各連的,還能儲存的所剩無幾。除了土豆這類運輸方便,便於儲存的蔬菜,其它的很難見到。
伙房的帳篷裡,唯一讓人看到後還能有所安慰的,是正在發制的黑豆芽,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