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強烈的陽光下紋絲不動。等待中,時間像是靜止了,除了樹上飽食終日的蟬兒,還在所剩不多的生命中,拼命的叫囂外,人們停止了所有活動。
又是半天過去了,部隊還是沒有行動的跡象,孫毅飛有些憂心忡忡,他找到邢志武。邢志武臉色蒼白,手頂著胃部,蜷縮在地板上,衛生員蹲在旁邊,看見孫毅飛過來,說:“指導員,連長的胃,這兩天一直在疼,現在又疼得厲害了。”
孫毅飛關切地問:“嚴重嗎?”
衛生員剛想說,邢志武撇了他一眼,說:“扯淡!哪有那麼邪乎?餓著誰的胃能好受?有什麼事?”
孫毅飛見邢志武有些煩躁,不願過多談論自己的身體,表示關心的話,又收了回去,說:“連長,看樣子,咱們暫時還不會有什麼動靜。我擔心,部隊一旦到位,馬上會是異常艱苦的搶險,現在大家的體力就開始消耗,再這樣等下去,情況可能會更糟糕。我看,為了儲存體力,讓幹部們監督大家,儘量減少活動。”
邢志武坐了起來,帶著牢騷說:“這叫打的什麼仗?盡他媽瞎耽誤工夫!我沒意見,你看著安排吧!”胃疼使邢志武不願多說話,他的一隻手,繼續頂著胃部,不耐煩的揮揮另一隻手。
孫毅飛和幹部們交待完後,來到站臺上,眉頭緊鎖,在樹下來回慢慢渡步。他的思緒,又轉到了邢志武身上,來一連一年多了,對邢志武也有一定的瞭解,為工作和他發生過一些爭執,過去也就過去了,談不上形成根深蒂固的矛盾。可與他之間,好像還隔著點什麼,包括這次自己的提升,雖然邢志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可他話裡話外的,總是讓人感到不痛快,到底是什麼原因?僅僅是自己擠佔了一連的位置?還是有其他原因?如果是為了佔了一連的名額,倒也沒什麼,哪個連隊的幹部,都希望自己連隊能多提幾個,這是一層不用捅破的窗戶紙,終歸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好用。
孫毅飛作為團裡重點培養的物件之一,來一連並非是自己的意願,儘管他喜歡接受挑戰,可這裡是全團的標杆,幹好幹壞都是眾矢之的。來時,政治處主任明確告訴他,做好長期打算,虛心向邢志武同志學習。一年多了,在邢志武或多或少的排斥態度中,始終沒有完全融合,好像其中還有其他原因。是偏見、嫉妒、還是彼此之間存在的差異?孫毅飛做著各種猜想,同時,又在考慮自己的應對方法。
車站裡,每當有放行列車透過時,大家都投以羨慕的眼光,目送列車遠去。漸漸的,沒有出發訊息的等待,使大家變得麻木了,只是靜靜躺在地板上。
漫長的寂靜中,前方傳來了軍號和汽笛聲。
“全體登車!出發!”前面傳來團部命令,車下來回移動的綠色,立刻收縮到車廂裡。列車在太陽快要西下時,喘著粗氣,又開始啟動。車廂裡重新活躍起來,心急的戰士,紛紛站在車廂門口,伸長脖子,向列車行進前方張望。
第四章
第四章
緊鄰毀壞的京廣鐵路旁邊,剛剛鋪設不久便道,釘在枕木上的鋼軌,還沒有來得及取直墊平,在殘陽的餘光下,兩條彎彎曲曲高低不平的鋼軌,已被不斷透過的過載列車,碾壓得閃閃發光。軍列以不到二十公里的時速,搖搖晃晃,緩慢行進。
鐵路兩側,看不見人影和炊煙,看不到一個完整村莊,殘牆斷壁中,幾乎沒有一間豎立的房屋,四周死一般寂靜,偶爾看見一兩條野狗,在啃食屍體。
京廣鐵路的路基,被洪水斬斷成無數節,很多地段被夷為平地或衝成大水坑。軌排懸掛在水面上,有些地段的鋼軌,擰得像麻花一樣,斷裂的水泥枕掛在鋼軌上,在半空中搖晃。鐵路的東側,還可以看見衝到路基下面的火車車箱,淤泥裡露出殘缺的車邦。路基兩旁,成排的樹倒在地上,有的被泥土埋住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