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笛道:“說起許巍,他的身世極為悽慘。我們是同鄉,許巍在十二歲便透過院試,成為鄉里最年輕的秀才,其才名在江南一代小有名氣。後來鄉試中舉,被同鄉有錢有勢的許地主花巨資買通上下官員,將自己兒子許魏上面加了個山字,更名頂替了許巍。許巍去衙門告狀,卻遭栽贓誣陷,險些丟掉性命。許巍無奈欲尋短見,被路過的綠林道巨豪救下,傳其武功。許巍亦深感在黑暗官場百無一用是書生,於是苦練絕藝,十年練就一身本領。殺了許地主滿門上下四十七口,還誅殺了當年一併陷害他的一名府官。此舉震驚朝野,皇帝便下令,將許巍列為頭等緝拿要犯。”
谷昭接話道:“緝拿令便下到刑部大堂,刑部則轉下到谷某頭上,谷某得令一路追擊,每次就要得手之時,許巍總能陰差陽錯化險為夷,如此這般從長江追至黃河,從玉門關追至山海關。我二人這般折騰三四年光景,後來谷某得到密令改辦他案,許巍也從此匿跡江湖。”
綠笛兒道:“許巍其實一直未能擺脫書生氣,根本不願行走江湖。大仇得報,心願一了後,這些年來過著耕讀的隱居生活,這霧靈山便是他隱居的地方。”
谷昭心道:怨不得許巍對這裡這麼瞭解。
倆人特別投脾氣,這一聊起來時間過得飛快。到了晚餐時間,許巍弄來酒食,三人一起暢談,許巍雖然棄文習武,文鄒鄒的文人本質始終無法改變,說起話來忍不住之乎者也。谷昭雖文武雙修,跟二人談話,仍自感大長學問。聊到興起,綠笛兒拔出竹笛悠然一曲。登時激的谷昭心癢難搔。許巍起身回去,不久,拎了把琵琶來。谷昭和綠笛兒本是知音,音律上心有靈犀,時下正是嚴冬臘月,北風呼號。
谷昭有感而發,手彈琵琶唱道:
臘月風似刀
吹眼痛難消
蒼顏陰與晴
誰知曉
無鳥過林梢
長路漫迢遙
寂寞孤煙橫
嘆知音少
知音少
人易瘦人易老……
綠笛兒眼眶微紅,道:“好一個人易瘦,人易老。”說罷,也不再掩飾,將自己多年心事,藉助綠竹笛,悠悠表露。一旁許巍文采飛揚,聞笛知意,把酒和道:
寒風吹我衣
瑟瑟無情去
半生覓知己
此情何鬱郁
不願等閒過
歲月白人頭
沽酒望東籬
憑欄心無緒
此詩正合二人心境。綠笛兒吹罷,舉起酒杯敬了許巍一杯。三人以文會友,暢談一夜。這一接觸方知外界傳聞不實,三人之間竟然毫無隔閡,如同多年的良朋知己。皆因同是天涯淪落人,雖各自處境不同,卻有著相同的情懷。
如此吹拉彈唱數日,不知引動屠龍山寨多少匪寇夜不思睡,晝不思食。
這屠龍寨當家人叫於闊海,乃是北綠林道響噹噹的一流高手。本想出面喝止,卻被許巍勸住,“正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覓。何況她二人只是以樂器切磋,料不會出什麼亂子。”於闊海粗人一個,加上跟許巍關係極好,聞言也就作罷。默許綠笛兒日日前去彈奏。但不許她靠近牢門一丈之內。
一日,一曲奏罷,閒暇之餘。綠笛兒突問谷昭:“你會不會嫌我這知音見死不救?”
谷昭笑道:“生死天定,豈可怨天尤人。”
見谷昭如此磊落,綠笛兒也放心與其一起,共締天籟之音。
有一天於闊海、許巍、綠笛兒來至洞前,洞內傳來惡臭,綠笛兒忍不住掩袖。許巍看著谷昭笑道:“閣下數月未曾梳洗,周身腐臭,豈不唐突了佳人?”
綠笛兒目光殷切地望著於闊海道:“於大當家的,可否叫他出洞洗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