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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前兒我的生日舅母給的。老爺聽了是舅母給的,才不好說什麼了。半日還說:‘何苦來!虛耗人力,作踐綾羅,做這樣的東西。’我回來告訴了襲人,襲人說:‘這還罷了,趙姨娘氣的抱怨的了不得:正經親兄弟,鞋塌拉襪塌拉的沒人看見,且做這些東西!’”諸葛玥聽說,登時沉下臉來,道:“你說,這話糊塗到什麼田地!怎麼我是該做鞋的人麼環兒難道沒有分例的衣裳是衣裳,鞋襪是鞋襪,丫頭老婆一屋子,怎麼抱怨這些話給誰聽呢!我不過閒著沒事作一雙半雙,愛給那個哥哥兄弟,隨我的心,誰敢管我不成這也是他瞎氣。”柳敬宣聽了,點頭笑道:“你不知道,他心裡自然又有個想頭了。”

諸葛玥聽說,一發動了氣,將頭一扭,說道:“連你也糊塗了!他那想頭,自然是有的。不過是那陰微下賤的見識。他只管這麼想,我只管認得老爺太太兩個人,別人我一概不管。就是姐妹弟兄跟前,誰和我好,我就和誰好;什麼偏的庶的,我也不知道。論理我不該說他,但他忒昏憒的不像了!還有笑話兒呢:就是上回我給你那錢,替我買那些玩的東西,過了兩天,他見了我,就說是怎麼沒錢,怎麼難過。我也不理。誰知後來丫頭們出去了,他就抱怨起我來,說我攢的錢為什麼給你使,倒不給環兒使呢!我聽見這話,又好笑又好氣。我就出來往太太跟前去了。”正說著,只見趙雨杉那邊笑道:“說完了來罷。顯見的是哥哥妹妹了,撂下別人,且說體己去。我們聽一句兒就使不得了?”說著,諸葛玥柳敬宣二人方笑著來了。

柳敬宣因不見了諸葛清琳,便知是他躲了別處去了。想了一想:“索性遲兩日,等他的氣息一息再去也罷了。”因低頭看見許多鳳仙石榴等各色落花,錦重重的落了一地,因嘆道:“這是他心裡生了氣,也不收拾這花兒來了。等我送了去,明兒再問著他。”說著,只見趙雨杉約著他們往後頭去。柳敬宣道:“我就來。”等他二人去遠,把那花兒兜起來,登山渡水,過樹穿花,一直奔了那日和諸葛清琳葬桃花的去處。

將已到了花冢,猶未轉過山坡,只聽那邊有嗚咽之聲,一面數落著,哭的好不傷心。柳敬宣心下想道:“這不知是那屋裡的丫頭,受了委屈,跑到這個地方來哭?”一面想,一面煞住腳步,聽他哭道是: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繡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著處。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複去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桃李明年能再發,明年閨中知有誰三月香巢初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明年花發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傾。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花開易見落難尋,階前愁殺葬花人。獨把花鋤偷灑淚,灑上空枝見血痕。杜鵑無語正黃昏,荷鋤歸去掩重門。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怪儂底事倍傷神半為憐春半惱春:憐春忽至惱忽去,至又無言去不聞。昨宵庭外悲歌發,知是花魂與鳥魂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願儂此日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淨土掩風流。質本潔來還潔去,不教汙淖陷渠溝。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正是一面低吟,一面哽咽。那邊哭的自己傷心,卻不道這邊聽的早已疾倒了。

話說林諸葛清琳只因昨夜諸葛玥不開門一事,錯疑在柳敬宣身上。次日又可巧遇見餞花之期,正在一腔無明未曾發洩,又勾起傷春愁思,因把些殘花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花傷己,哭了幾聲,便隨口唸了幾句。不想柳敬宣在山坡上聽見,先不過點頭感嘆;次又聽到“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