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拾掇乾淨了,地上留下一片黑灰。王善保家的叫人拿水沖洗,有好事兒的就趁著這功夫就過來詢問緣故。
王善保家的笑道:“太太屋裡的炭不夠用了,才叫我出去買的。”
眾人聞言,再不敢問了,心中都有數。誰不知道邢夫人是最小氣不捨得花自己錢,如今逼著她自掏腰包去買炭,可見是房裡冷得夠嗆。邢夫人必是先去跟璉二奶奶討要無果,才有今天買炭這出。
下人們都知道璉二奶奶不怎麼待見大太太,可自古媳婦孝敬婆婆是天理,哪有這般苛責婆婆的。
璉二奶奶這回真過分了!
廚房裡幾個娘們議論紛紛,輿論由此擴大至全府。
王熙鳳聽周瑞家的學樣說這話,氣得摔了茶杯。
周瑞家的嚇得噤聲,不敢言語。
“每年各屋炭的用度都是有數的,連老祖宗那邊都不曾變過。前幾天她的人來討,我這也沒有多餘的,唯獨把自己個兒的那份兒騰出些給她。裡外裡我挨凍,還要受人擠兌!早知這樣,當初不如不給了,至少自己個兒暖和舒坦了。”
“二奶奶消氣,想來大太太也不是有意的。”下人不好非議主子,周瑞家的只能這麼勸。
“怎麼不是?那一車炭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夠三口之家燒一冬的了。她就是缺,能缺出這些來?”
周瑞家俯首,再不言語了。
王熙鳳撒完火氣,又想起還在受罰的賈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跟邢夫人這輩子都別想對盤!
到了撒完氣,王熙鳳還得裝孫子去找邢夫人解釋。誰叫她是做媳婦的,不把這套做全了,全府的人都以為是她苛責了繼室婆婆。
王熙鳳到的時候,邢氏正在教訓賈琮。
賈琮剛過了五歲生日,邢氏給他請的先生今日上門教誨。賈琮人卻不見了,邢氏出動所有丫鬟尋找,才在房後的角落裡找見他,那會子賈琮正樂呵的跟張姨娘和他的貼身丫鬟在牆根邊和稀泥。
邢氏一瞧賈琮滾得滿身的爛泥,火就上來了,劈頭蓋臉罵了自作主張的張姨娘,關了它禁閉。隨即又教訓那丫鬟,賈琮則早早的被抱走去見先生。
“我才轉身說話的功夫,你就悄悄地帶著他出去玩泥巴,誰給你做得主?我有沒有說過,老三以後做什麼都要事先通告我一聲。”
“奴婢知錯,求太太寬恕。”丫鬟回道。
“沒法子了,再三強調你不聽,非想挨教訓長記性。王善保家的,帶她去莊子。”
那丫鬟一聽,嚇得大哭。她長得細皮嫩肉的,哪是去莊子裡幹粗活的料,那地方根本不是女人呆的地兒。丫鬟悔恨萬分,連忙把責任都推給了張姨娘,接連磕頭告饒。
王善保家的那容她再說,堵住嘴,直接拽著那丫鬟的脖領子拖到外頭去。
王熙鳳立在一側,瞧見這光景,心中乍寒。“再三強調你不聽,非想挨教訓長記性……”邢夫人這話說的怎麼也像是給她聽得?
“你來有什麼事?”邢氏轉而看王熙鳳。
王熙鳳訕笑著呵呵兩聲,支吾兩聲,沒去說她早前準備好的那些暗諷的話,只簡單找藉口解釋了炭的事兒,口氣很軟。
邢氏端正口氣回王熙鳳道:“知道你難做,可我這不比往年,二丫頭、老三都在我這,還有老二,瞧他抄書那速度,估計得等開春了才能走得出去,我總不能叫這些孩子冷了凍了的。你既然掌權管家,就要事事關心,具體分析各房情況。”
王熙鳳見邢氏口氣還行,以為事兒就這麼過了,敷衍的笑著,點頭應承。
邢氏瞧她那態度,突然厲聲刺她:“我可不是個臭要飯的,隨意你打發敷衍!”
王熙鳳嚇得一愣,王善保家的在一旁勸慰:“二奶奶快跪下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