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茵輕輕笑了起來,道:“嫁給他?”她搖著頭,“他沒有功名,身無長物,你是讓我往後和那些街市上的婦人一樣拋頭露面粗俗不堪嗎?”她做不到,也從來沒有想過。
半安愕然,她沒有想到周文茵根本就沒有打算嫁給薛明。
那怎麼會。
半安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她是活不成了,就算老太太不把她處死,等夫人一到她也是活不成的。
她不想死!
“你出去吧。”周文茵慢慢的躺了下來,“不用勸我,我不後悔,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算計別人反而被人反將一軍。事情不能重來,可就算能我依然會這麼做。”她不好過,也不會讓方幼清舒服。
是誰讓她變成這樣的,都是因為方幼清,她的幸福原本唾手可得,現在卻成了水中花鏡中月。
她怎麼能饒過方幼清。
至於薛明,他一廂情願,以為就這麼來一出,她就會低頭認命?不可能,她從來沒有想過嫁他,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他要怎麼做,都是他願意的,與她何干!
薛老太太板著臉坐在外面,不說話,但臉色冷的駭人。
外院中,薛鎮揚站在花廳的門外,聽著焦安將內院的事一一報與他聽,臉色瞬間沉冷了下來,他壓著怒低聲道:“你和焦平一起去,務必把那個孽子給我綁了!”
“是!”焦安抱拳領命帶了焦平往內院而去。
薛鎮揚望著黑下來的夜空,各處點亮的燈,心情跌到了谷底,他深吸了幾口氣壓著心頭不斷躥起的火,轉身面露適宜的笑容進了花廳,蔡彰正託下頜很感興趣的打量著鄭轅和宋九歌。
宋九歌他見了好些次,但因不是同路人,所以即便見面也不過點頭之交,但是對對方卻有些瞭解,他不貪聖寵,不趨炎附勢走閣老的關係,甚至前些日子趙天官有意伸了橄欖枝,要將家中小女說與他為妻,他也以已有婚約在身這種子虛烏有的藉口給婉拒了。
他也有二十三四了吧?若有婚約為何還不成親,這種鬼話誰會信,可宋九歌卻坦蕩蕩的說了……夏閣老要致仕,他一走內閣就會空缺一位,趙天官入閣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做閣老的女婿,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他一個八品行人還不放在眼裡。
說起聖寵,聖上在西苑,對朝中之事看似漠不關心,可每日都會讓錢寧回稟朝事,隔日再和嚴懷中商量謀斷,但更多的時候他還是會找了宋九歌去對弈,說是對弈可聊的還是朝中的事……
宋九歌明明能在談笑中左右聖上的決斷,可他偏不,每每都是點到為止,或是一句微臣官微資淺不敢擅言,把推回去……
他還遞了外放的摺子,說是要歷練幾年,實實在在為百姓做些事,這樣才是他為官的本意長煙歸。
呸!
你瞧他長的養尊處優的樣子,還為百姓做實事,是沒見過那些縣令推官做的事吧,累死累活不說一旦出事還要做那替罪羊,那才叫官微言輕。到時候他還能這樣談笑風生,又論杏林又談風月?
啃泥還差不多。
蔡彰心頭不屑,可卻又覺得看不透宋九歌,人活著不就為名為利,你跟聖人似的無慾無求,當初為什麼還要擠破腦袋考科舉,還要做這八品行人?回家種田去就成,做個山野鄉人,說不定還有名臣三顧茅廬請你出山做師爺!
他胡思亂想了一通,耳邊就聽到鄭轅似笑非笑的道:“宋大人兩袖清風,為官剛正不阿,可是瞧不上我們這等勳貴子弟,也同世人一般覺得我們尸位素餐,膏粱紈絝?”他說著手裡的酒盅微微一挑,一滴酒灑了出來,落在他的手指上,酒滴薄透是上好的汾酒,清冽甘甜……
“不敢擔。”宋弈閒散的一笑,手指輕輕一勾將酒盅落在兩指之間,竹節似的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