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安無咎有些難過,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眼前的女孩。
他收回了手,只用很輕的語氣問她,「你手上的傷是他打的吧?」
女孩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昏昏沉沉地盯著安無咎,也不說話。她的眼睛都是失焦的,儘管美麗,但彷彿就是一尊美麗又破碎的瓷器而已。
等不到回答,安無咎又輕聲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依舊渾渾噩噩,看樣子應該是之前那個服務生口中說的「洗腦」導致的後遺症。
「她叫莉莉絲,客人,謝謝你。」
回話的是方才去拿酒的服務生,他手裡拿著酒,但鬧事者已經走了。
安無咎低聲說「客氣了」,看了一眼沉默的女孩,微微頷首,轉身同沈惕一起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門口的小隔間裡cy歪在舊沙發上睡著,安無咎正想叫醒她託她幫忙做點事,沒想到緊閉的大門竟突然開啟,回來的是加布裡爾。
他左擁右抱,嘴裡叼著根電子菸,見到兩人眼睛都睜大了些,叼著煙說話含含糊糊,「怎麼這麼早就要走了?」
安無咎立刻道:「我們還有點事要處理。」
他說完,低頭調取出自己的面板,從帳戶裡轉出10000聖幣積分,轉給加布裡爾。
加布裡爾登時愣了一愣,「這是做什麼?我可沒找你收過一分錢。」
「不是。」安無咎對他解釋,「剛才我一時衝動,從一個鬧事的客人手底下救了一個女孩,聽說她是被你們買下來的,是昨晚新來的。」
「哦!」加布裡爾恍然,「你說的是昨晚到的那批性偶啊,怎麼,你要買下她?」
安無咎搖頭,「她惹到的人心胸狹隘,我們走之後,他可能要回來報復她,我怕今天的出手反而是害了她,所以我想……能不能出一筆錢,就當是填了你們當初買下她的支出,然後……放她走。」
加布裡爾聽明白了安無咎的意思,一方面覺得他為人是在太過善良,另一方面又覺得他大可不必這樣做。
「你知道嗎?很多吃這口飯的人,就算你真的給了他們所謂自由,離開了這些銷金窟,他們也活不下去。」
安無咎心中當然也明白,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做法,「至少給她一次自由的機會,就算之後她選擇回來,或者去其他地方,至少暫時離開這裡避一避,也可以試試新的活法。」
加布裡爾自知說服不了他,吸了口煙想了半晌,最後還是應承下來。
「好吧,行吧。」他嘆了口氣,「不過你這筆錢將近十二萬美金,夠買4個她了。」
「無所謂的,你看著出價就好。」
「這樣吧。」加布裡爾退回五千聖幣積分,只留五千,「我不做虧本買賣,是多少錢進來的就多少錢出去,多出來的這兩千五百積分,留給她看病治傷,怎麼樣?」
「你怎麼知道她有傷?」安無咎問。
加布裡爾笑了,煙圈吐到安無咎的面前,又散開。
「你都這麼上心了,恐怕也不是小事兒,我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能看不出來?」
安無咎微微笑了笑,初次見加布裡爾,只覺得他是個混跡在紅燈區的地頭蛇,可幾番相處下來,卻發現這人其實善惡分明,也很有智慧。
「謝謝。」
加布裡爾拍拍他的肩,「謝謝你自己吧,大善人。」
「那我先走了。」
加布裡爾想讓他注意安全,但不知怎的,只覺得眼前這人應當是做什麼都不會失敗的人,儘管這個想法很荒唐。
所以他最後只是說:「你母親的事,我會繼續查下去的,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