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老家在俞州,周總是揚城人。」寧延笑著回。
「都是好地方。」男人又笑著問,「那春節打算回家嗎?」
「應該要回去,不過得晚一點。」周奚說。
「是該回去看看家裡父母……」男人竟然和他們閒聊起現在沒有過節氛圍,又拉著趙局長追憶起他們那一代人如何期盼過節。
周奚和寧延陪著兩位領導東拉西扯,氣氛很是輕鬆融洽,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毫無徵兆地問了一句:「你們下棋嗎?」
周奚和寧延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知道要進入主題了。
寧延:「不怎麼下。」
周奚:「我不會下棋。」
男人把杯子輕輕擱在桌上,抬起下巴,薄薄一笑,「可我看,你們這下棋的水平不一般啊……」
周奚和寧延沒有顧忌他的意有所指,依舊神態平和地望著他,默契十足得都不接話。
男人食指摩挲著青瓷杯,沉聲道,「自貿區金融改革試點、華鴻聯盟、青州民生基金試點、外資聯合會、外管部的海外債發行、海外併購輿論戰、中海債轉股……」
男人笑容漸斂,一句接一句地將寧延和周奚這幾個月的落子一個個點來,不漏分毫,拆得明明白白。
「你們謀篇佈局,堵了所有生路,把我們困得死死的,這還叫不會下棋?」男人聲音波瀾不興,卻字字帶著殺機。
然而,被拆破棋路的周奚和寧延卻不見絲毫慌亂。
待男子話落,寧延才不急不忙地接過話,卻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而是說,「聽聞陳老是棋迷,那您一定記得80年代末何聖和韓國國手那場經典之戰。」
陳老未答,倒是趙局接過了話,「你說的是那場下了三天的中韓之戰吧?」
寧延頷首,「就是那場,何聖在連輸兩盤的劣勢下,逆轉賽況,連勝三盤,拿下了比賽。」
作為老棋迷,陳老當然記得那場比賽。當時,韓國已連贏兩盤,並且到了第三盤的前30子,仍佔據絕對優勢,怎知從33子起,韓國棋手竟頻出昏招,致使棋局風雲突變,讓狀態並不夠好的中國棋手拿下了第三盤。
錯失賽點的韓國棋手心態變得急躁,而仍落後的中國選手則沉住氣,越下越穩,順利拿下了第四盤。儘管第五盤,休息了一天的韓國調整好了心態,雙方你追我趕,難分難解,但最後仍是在關鍵一著上,略有不甚,被中國棋手抓住漏洞,破防反擊,以2:3,輸掉整個比賽,錯失冠軍,並以此為轉折點,拉開了中國圍棋的統治時代。
但凡學棋愛棋的人都觀摩過這場裡程碑式的比賽,而趙局和陳老也聽懂了寧延借這場比賽想表達的言外之意——不是我們棋高一著,而是對手連出昏招。
見兩位領導默聲不言,周奚接過了話,「陳老師,我不懂棋,也沒看過圍棋比賽,但我小時候聽過一句話叫: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不等對方應答,周奚繼續道,「您剛才說我們把你們逼得無路可走,我覺得這話有兩個地方不對。」
「第一,不是你們,而是他們;不是我們逼他們,而是他們把自己的路走絕了。」
「我承認,不管是落戶青州自貿區,還是搞外商聯合會,鴻升的目的就是突破監管壁壘,爭取拿到民生基金的競標權。但是……」周奚話一頓,直接了當地說,「這些改革試點、這些創新工作,之前沒有人做過、沒有人肯做,甚至沒有人想過。」
從來沒有的東西,又怎麼能叫搶?
「鴻升沒有從他們手裡搶過任何東西,更沒有利用過不正當的手段或者權=利謀取利益。我們做的一切,都是謹遵國=家金融改革的政-策,同時也付出了遠超過同行的成本和代價,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