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你幾歲?」
「4歲多。」
周奚點點頭,聽著他繼續往下講,原來由於老婆婆眼睛看不見,沒法煮飯,所以總是蒸一大鍋紅薯或者土豆,從早上吃到晚上。
「蒸紅薯就不用看嗎?」周奚不理解。
「她用筷子戳一戳,能戳進去就是熟了,但也經常煮成半生不熟,吃多了盡放……」寧延猛地收住話頭,臉上浮出難得一見的赧色。
周奚噗地笑出聲,故意問,「放什麼?」
寧延清了下嗓子,「要不要給你下點白菜?」
看他顧左右而言他,周奚笑得更厲害。她笑望著對面的男人,他在講述著略顯悲慘的童年,但全程沒有壓抑和痛苦,沒有刻意營造的輕鬆和偽裝出的釋懷,更沒有小心翼翼的試探她的反應。
因為,那些不算愉悅的過往早已在他心裡翻了篇,又或者,在過往的歲月裡,他早已修煉出自信且強大的自我,既不陷於苦痛,也不需要強調將苦痛當成財富。
哪有天生的雲淡風輕?不過是足夠強大後,什麼都影響不了你。
周奚笑夠了,才問,「那位好心的老婆婆還健在嗎?」
寧延搖頭,「我小學時她就走了,我們給她送了終,我媽現在每年清明還回去掃墓。」
周奚點點頭,越來越明白為什麼經歷過那些後,他始終沒有被壓垮,也沒有長偏,因為他有一個很好的母親。
心底有一絲難言的情緒猛地湧上來,但很快被她壓下去。
她抿了下唇,算了下他的時間線,問,「後來就是你照顧自己嗎?」
「差不多,但10歲的時候,我媽再婚了。」
見她抬眸看自己,寧延笑道,「別緊張,不是悲慘劇情。我繼父人很好,對我和我媽都很好。」
在寧延的敘述中,周奚瞭解到,繼父是喪偶,有個比寧延大2歲的女兒,是絲廠職工食堂的麵點師傅。和寧母結婚後,兩人一合計,決定辭職到外面開個早餐攤。繼父手藝好,寧母能吃苦又聰明,兩人帶著兩個孩子就這樣一步步從路邊攤發展為有了自己的小店,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
「那你們後來為什麼去了渝州市區?」周奚記起昨晚吃飯時,鄭國富提過他是渝州名人,渝州一中現在還拿他做宣傳。
「為了我念書。」寧延告訴周奚,他小學六年級時因為成績優異被選去渝州市區參加比賽,結果拿了第一名,除了獎金,還有渝州實驗中學的保送通知書。
「我媽一開始也猶豫,那時家裡剛站穩腳跟。是我爸,他說,咱們掙錢不就是為了孩子,阿延那孩子一看就是有出息的,現在機會來了,我們必須支援他。」
周奚敏銳地發現他喊的是我爸,看得出和繼父感情不錯。
「你爸很有眼光,也很有遠見。」她由衷贊道。
「所以說,我還是很幸運。」寧延感慨。
對這一點,周奚表示認同。他是不幸遇到了一個不負責的生父,讓他從小就經歷飢不果腹、朝不保夕的艱澀。但幸運的是,他的人生裡還有一位堅決不向命運低頭認輸的母親和善良寬愛的繼父。
「我爸媽賣了老家的房子和店鋪帶著我們去了渝州,在菜場附近租了個小店賣早餐。」寧延說。
寧爸手藝好,寧媽善經營,沒用多久,寧家的早餐店就成為那一帶最火的餐館。而許是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望,許是接受到了更好的教育,到了渝州的寧延爆發出巨大的能量,初二跳級參加中考,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渝州最好的高中,隨後更是在高二就拿到了保送t大的資格,龍飛九天,直上青雲。
後面的故事,在各類媒體的報導裡都有提及。他在美國留學實習時表現出極高的投資天賦,被當時實習機構裡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