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個燈籠和三個包子從對街私塾先生那裡換來的,每日練習兩頁,我不求寫字如何精妙,只求見字能夠辨識。
想到他教我騎馬時曾說的那句話——“這世間沒有什麼是學不會的,人不能總是靠別人,總有一日必須要自力更生”,在鄴城的那些日子,我不用擔心生計,也不會擔心自己不認字,因為這些基本的生存的條件,高長恭已全然幫我解決;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識字也好,賺錢也罷,甚至尋找王仁信,所有的一切都要用耳畔自己的肩膀扛起來。
我想,人總是要學會長大,學會堅強,學會如何孤獨的走下去!唯有這樣,一切困難才不會打倒你。
“……阿姐!”沈易的音量突然拔高,瞬間拉回我的思緒,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被我熄滅的油燈和紙箋,道:“我晨起要出城一趟,若閉城時未回,阿姐就不要為我留門了。”
“出城去哪啊?這麼久。”問完話,我便看到沈易的眼神立刻躲閃開:“……送燈籠……外城有人要燈籠,有些遠。”
石桌上的飛蛾撲騰著飛走,我半眯起眼追尋看去,這時沈易又道:“阿姐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每個人都有不為外人知的秘密,而強迫別人說出秘密的行為委實不厚道。沈易不願意告訴我,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再追問,想到他明早起身出城時,我恐怕還在睡夢中,便點頭叮囑他:“一路小心。”
…… ^ ^ ……
護城河旁開滿了梅紅色的薔薇花,微風輕輕帶過,陣陣花香惹人醉。雖然象徵性的提著竹籃,但我絕對沒有攀枝折蕊的覺悟,也沒有邀人約會的心思,我要做的是跟蹤尾隨,以及偷聽。
日前得知王仁信來幽州的緣故其實是為領軍大人即將出嫁的女兒做一套楠木的頭飾盒,我便處處留心。
鏤空繁複的手藝,以及百年好合的姻緣寄託,所有的要求只有請王仁信出手才會顯得上檔次。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人們捨棄對金銀的憧憬而對木質物件格外鍾愛,但這種風尚在幽州確實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可能是民族的習慣,也可能是家族的習慣。
總之王仁信的名望越來越高,關於他的傳言越來越神。而這樣的狀況正是我喜聞樂見的,因為只要王仁信的名聲響亮起來也就意味著我越發可以容易地找到他,壞一點想,即便找不到他,也能更多的知道關於他的訊息。
如此憧憬著,我在歌舞坊穿梭時無意得知,領軍封大人的女兒將要到護城河邊賞薔薇,因為約了與他定親的男子,所以這件小兒女的愛情約會被城裡的富家子弟傳揚開來。
我在領軍大人門口守了兩日,終於有幸見到封小姐的真容,於是提前做好準備,策劃著在她賞花時來一場偶遇,順便套出王仁信的下落。
特地將壓箱底的湖藍色的半臂齊胸襦裙找出來穿上,刻意讓自己看上去很像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誠然我本就是個小姑娘,但天真爛漫不諳世事的樣子還挺有難度。早晨出門時對著銅鏡齜牙咧嘴了半天,也沒想到如何扮演,真是傷腦筋。
等了大半天也沒見到封小姐的蹤跡,更別說他的情哥哥了,好吧,就算他的情哥哥出現了,我也不認識。
我想,若他的情哥哥跟別的姑娘出現,不知道會不會上演一出狗血愛情戲……
自小以來,還未見過這麼大片的薔薇花,我發現自從我來到這裡後,見到了很多從未見過的花朵,真不知這算不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尋了一片晨露不多的草地,我將竹籃掛在薔薇枝頭,彎腰坐下歇著。竹籃裡落著兩朵薔薇花和五片薔薇葉,做戲做全套,總不能兩手空空跟封小姐說“我來折花”,別說她不信,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如此大費周章,其實只為了一個關於王仁信的訊息,也許封小姐根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