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然從旁聽著不覺失笑, 還別說,就昨天傍晚她對兩人的觀察來看,王姐的「藥」沒準能切中要脈。
楊帆聽得頻頻點頭, 表示受益匪淺。
講得口乾舌燥的王姐喝了口水, 側頭看向寧安然:「小寧啊, 你男朋友有了嗎?」
「我已經訂婚了。」寧安然眼也不眨地說。
「已經訂婚了啊, 那還挺早的……」王姐面露惋惜, 「本來同鄉會裡還有幾個很不錯的小夥子……」
寧安然笑而不語, 話題到此結束。
辦完入職手續, 領來工作牌、制服和三大本紀律手冊, 楊帆開著車帶她繼續熟悉基地的佈局和環境。
高州是我國最大的航-天城,基地內醫院、學校、商店一應俱全,一圈轉下來,時間已近傍晚。
最後一站,楊帆帶她到來問天林,執行每一位航天新人入職的必要程式——祭拜航天先輩。
「這些紀念碑下都是高州基地成立以來因公犧牲的航天人。」楊帆神情凝重地介紹:「他們有的是執行任務時出事故犧牲的,有些是日益成疾倒在了工作崗位上,還有的是捨己救人……」
夕陽染紅了天際,遠處橘灰色的雲朵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橙紅的光印在莊嚴的墓碑上。
寧安然跟隨楊帆一排排祭奠過去,逐一記著墓碑上所記載的每一個事跡。
和常人想像的英勇和豐功偉績不同,他們中大部分人都只有寥寥幾筆,簡單、平凡,如同現在工作生活在這裡的萬分之一,在屬於自己的領域和崗位裡發出螢火之光,可正是這些光一點點匯聚起來,才變成了天上最亮的星星。
寧安然慢慢走著,努力去記住這些平凡的先輩,心情沉甸甸的。
倏地,一個名字闖入眼簾——周霂成。
緩行的腳步猛然頓住,心口一擰。
周霂成?
腦中跳出一段對話——
「寧安然,你這代簽水平也就老張看不出來。」少年指著她試捲上的家長簽名,嫌棄地說:「你這兩個『寧』字,寫得一模一樣。」
「那也比你家名字世襲好。」寧安然反唇相譏,鄙視他又在家長簽名欄簽下了「周司遠」。
少年彎唇,大筆一揮,把簽錯的名字劃掉,再筆走龍蛇地寫下三個字:周霂成。
「這位就是周工的父親。」楊帆低沉的嗓音將她從回憶里拉回來。
她抬眸,遲緩地問:「他是怎麼犧牲的?」
「在一次援外的聯合試射中,發射塔爆炸,老周工和幾位國外的專家全犧牲了。」楊帆表情凝重地介紹著:「老周工是發射系統的專家,是袁老的得意門生,咱們現在仍然在使用的z3-j7就是他設計的。」
z3-j7,火-箭二級發動機的同泵遊機,除了和二級主機一起在高空為火-箭提供持續的上升動力外,還承擔了末速修正、姿態調整等任務,衛星、飛船等能毫無偏差地推入軌道,全靠它們。
這些都是寧安然在培訓資料裡學到過的關於z3-j7的記錄。但在記錄中,關於研製的工程師,資料上只有一個代號——動力系統3號。
沒有周霂成的名字,除了內部人士,外界至今並不知道他對航天事業做出的特殊貢獻。
寧安然垂眸,注視著墓碑上刻記的生辰。
「老周工走的時候,周工才16歲。」楊帆沉痛地說。
——
周霂成犧牲那天,寧安然和周司遠正在北城參加「國才杯」決賽最後一場的即興演講。
周司遠抽到的順序在她前面,演講主題是「無限」。和過去每場比賽一樣,他的表現自信、鬆弛,從物理學的「熵增定律」作為切入,生動形象地講述著關於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