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中的上弦月,照例掛在城牆的角樓上,它發現誰也不覺得六月的這一天,在玄武門所發生的一切,對大唐王朝來說,意味著什麼?平康里那廂的性服務行業,姐姐們照常開門接客,酒家胡開的西域飯店,半裸的胡姬笑靨迎人,曲江池的進士們經常聚會的歌廳,妖嬈的歌伎餘音繞樑。總之,夜未央的長安城,仍是一派昇平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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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苦迭打”(3)
這種投入極少,產出極大的政變,可謂破天荒的紀錄,不是我們中國人總愛炫耀那輝煌的過去,就拿這個“coupd’Etat”來說,翻開《不列顛百科全書》,解釋這個詞彙所引用的例證,簡直令人笑掉大牙。書中認為1799年11月9日(霧月18日),波那巴?拿破崙推翻督政府;1851年路易?拿破崙解散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國民議會,為典型的政變。哦!天哪!那小兒科的叔侄倆,所搞的“苦迭打”,與大唐王朝李世民的玄武門之變,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李世民政變水平何以如此之高,因為他“奪大位之心”久矣!
大唐王朝建國以來,面臨著內憂外患、立足未穩,李世民當然不會搞“苦迭打”。公元622年(武德四年),解決了竇建德、王世充兩位軍閥的內憂以後,而外患突厥頡利還在集結力量之時,他認為可以騰出手來,進行“苦迭打”的謀劃了。雖然正史有關玄武門之變的記載,非常簡略,而且反覆強調,是太子李建成和齊王李元吉逼迫陷害之下,李世民一再退讓,退得無可再退的自衛反擊。這當然是御用文人的說辭,掌握了國家機器和輿論導向的李世民,即使拍胸脯,讓其秉筆直書,他們也不敢拿自己腦袋開玩笑的。
第一,李世民可不是一個膿包;第二,李淵、李建成、李元吉加在一起,絕不是他的對手。逼迫是有的,陷害也是有的,而李世民之所以一再忍受,不作反彈,正是其狡猾處。兩兄弟根本不曉得他們自以為得意的,施之於李世民的一切惡行,恰好給了李世民用來製造輿論,用來邀買民心,用來激勵部屬,用來張大形象的絕妙賣點。
公元624年(武德六年),也是六月,李世民開始進行政變的試探,他搞了一次盛大閱兵式,以獻俘的名義,以凱旋的形式,親率野戰部隊,進入京畿重鎮,直接挑戰太子的近衛軍和皇宮的御林軍,實際上是準備武裝叛亂的實兵預習。
正史是這樣記載的:
“太宗親披黃金甲,陳鐵馬一萬騎,甲士三萬人,前後部鼓吹,俘二偽主及隋氏器物輦輅獻於太廟。高祖大悅,行飲至禮以享焉。”(《舊唐書》)
如此旌旗蔽日的千軍萬馬,如此劍戟戳天的鐵騎勁旅,這不是示威,還能是什麼?老爺子無論如何也是“悅”不起來的。沒有辦法,他有虧於這個兒子,對這位擁兵自重,率部壓城的秦王,他有沉重的負債心理。怎麼辦,李淵只能以超規格賞賜,來安撫他,實施政治上的贖買了。
“高祖以謂太宗功高,古官號不足以稱,乃加號天策上將,領司徒,尚書令。”(《新唐書》)
“十月,加號天策上將,陝東道大行臺,位在王公上。增邑兩萬戶,通前三萬戶。賜金輅一乘,袞冕之服,玉璧一雙,黃金六千斤,前後部鼓吹及九部之樂,班劍四十人。”(《舊唐書》)
為什麼老爺子感到歉疚呢?據《新唐書》載:“初,高祖起太原,非其本意,而事出太宗。及取天下,破宋金剛、王世充、竇建德等,太宗功益高。”沒有秦王,不可能有李淵的今天。但是,武德元年,禪隋立唐,按嫡長制的封建繼承傳統,他立李建成為太子。這當然無可厚非,然而卻是一步臭棋。這個庸君,多好說不上,多壞也說不上,指望他有超常的英明之舉,立嫡選賢,是不可能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