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進得宮內。其來勢洶洶的樣子,在場的大臣很清楚,顯然是要和這位進退失據,前後矛盾,昏庸失察,輕信讒言的老爺子算賬的。如果李淵硬是不合作的話,不是手起刀落,身首分離,就是推下船去,將其溺斃。對一個六親不認,殺紅了眼的人來說,已經殺掉這麼多的兄弟子侄,還怕多殺一個親老子?
宋人洪邁在《容齋隨筆》中說:“唐高祖以秦王之故,兩子十孫同日並命,不得已而禪位,其方寸為如何?”李淵只好識相,只能知趣,他不傻,別以為他這個兒子幹不出弒父的事情來。雖然如今上了年歲,無論如何,想當年也曾經是一位梟雄,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光棍原則,久慣江湖的他,還是懂得的。尤其看到那個滿身披掛,持矛帶刀的尉遲敬德,他兒子李世民的最得力助手,必然是這次政變的武裝力量總指揮,已經命令遊船靠岸。
那一張鐵青的臉,使他頓時清醒。第一,他不再是昨天的李淵;第二,他兒子也不再是昨天的李世民了。昨天的李淵要李世民死,這兒子絕活不成。同樣,今天的李世民不想讓李淵活下去,他這個老子也是必死無疑。李淵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更不得不表示自己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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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的“苦迭打”(5)
第一步,他答應先確立其太子地位,馬上昭示全國;第二步,他答應乖乖禪位當太上皇,保證退居二線,不礙手礙腳。有了這個許諾,裴、蕭、陳三位又給他做足面子:“‘建成、元吉本不預義謀,又無功於天下,疾秦王功高望重,共為奸謀。今秦王已討而誅之。秦王功蓋宇宙,率士歸心,陛下若處以元良,委之國事,無復事矣!’上曰:‘善,此吾之夙心也!”(《資治通鑑》)
李世民何等聰明角色,見好就收,馬上跪下來,仰臉湊上去,吮吸老爺子的|乳頭,表示不忘根本。這種效忠禮節,有點莫名其妙,如此匪夷所思的場面,當然相當可笑,也許李氏祖先,出身夷狄,有這樣一種奇風異俗吧?
於是,李世民從玄武門這片“血泊”中,開始他“貞觀之治”。後來,人們記住了“貞觀之治”,而忽略了“血泊”,也就不去計較他的那些無法見諸光天化日的“慝”。
因為中國人對於統治他們的皇帝,要求其實是很不高的。你不殺他,他覺得萬幸,你給他一口飯吃,他感到皇恩浩蕩。經歷了太多的庸君、昏君、淫君、暴君,居然在一筐爛蘋果中,還有較為完好,說得過去的一個唐太宗,也屬太難得,太稀罕,太金貴了。哪怕果皮上有些鏽漬斑點,有些磕碰硬傷,也就不那麼當回事,也就瑕不掩瑜,幫著他把歷史的這一頁翻了過去。
偶讀近人陳寅恪的《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他談到李世民的這次“苦迭打”時說:“惟唐武德九年###玄武門之變,太宗所以能制勝建成元吉者,其關鍵實在守玄武門之禁軍,而舊史記載殊多隱諱,今得巴黎圖書館藏敦煌寫本伯希和號2640李義府撰常何墓誌銘以供參證,於當日成敗所以然之故益瞭然可知矣。”
看來,這次“苦迭打”之關鍵,是玄武門禁軍首領常何,史書都諱而不談了。
這位李建成的部屬,並非那天戰場上的陣前倒戈、棄暗投明,而是早就被李世民所籠絡,所收買,成為埋在玄武門的內應。李建成、李元吉在六月三日夜裡,已經得到張婕妤的線報,獲悉李世民已伏兵太極宮。明知陰謀,仍敢大搖大擺地進宮,他也是深信不疑玄武門是他的地盤,禁軍聽他的指揮,常何是他的嫡系。沒想到,一進皇宮,狀況丕變,立刻陷入腹背受敵的死地,只好交出性命。
可想而知,這個收買常何的過程,自非一天兩天;這個將玄武門的控制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的過程,更非一年兩年。唐太宗謀權奪位之心,與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