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尖尖的影子,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看起來渾然像一個睡眼惺忪的小男孩。
可以想見他每天早上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把頭髮整理好。
“我們在狩獵中途遇上一個少年。”塞拉菲娜簡短地向他交待了幾句前情,“他手裡拿著獵/槍,身上有起碼七十發銀製子彈,遠遠超出了一個還沒成年的獵手該有的配置……不,再資深的獵戶也不可能有如此手筆。現在應該在向極夜打聽我的背景。”
女孩輕輕翹起了唇,顯然已經洞悉對方下一步的動向。
路迦奇怪地看她一眼,“到目前為止我還沒聽出和我有什麼關係。”
“和你們是沒有關係,但和北境的怪事有沒有呢,那就值得商榷了。他是在看清楚我和極夜之後才出手的,”塞拉菲娜雙手抱胸,食指尖點了點手肘,“一個少年拿著還不是人人能負擔得起的武器,在嚴冬裡守住一處渺無人煙的雪原,再等到有人陷於困境的時候為對方解圍。你覺得機率有多高?”
少年安靜地垂睫。
塞拉菲娜。多拉蒂並不是個多話的人。她現在跟自己說那麼多,無非是場步步鋪墊的引導,要聽到最後才知道她意在什麼,又有何種請求。
“在用意未明的前提下,我習慣將對方視為敵人。”女孩繼續說下去,“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儘快找出是誰、把什麼混進了雷鳴獸與極夜的血液之中。以北境當下的環境,我不可能買得到任何魔藥裝置。請借我一根抽血用的針管,還有四個最小的水晶瓶。”
路迦皺眉,“妳確定她會願意?魔獸一般都很忌諱自己的血落到別人手裡,我還沒見過一種魔獸不懼鋼針。而且四瓶太多了,兩瓶已經足夠有餘。”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四個水晶瓶。兩瓶會裝滿她的血,兩瓶是我的。”
他這才知道塞拉菲娜。多拉蒂在打什麼主意。誠然,若以血換血,至少可以打消極夜對她的一點疑慮。神佑者的血液對於魔獸來說可能沒什麼用,但對於血族的價值有多高,又是另一回事了──魔獸一旦化為人形便很少會完全迴歸自然,即使有朝一日她們解除契約,極夜也能將它賣給徹爾特曼帝國的貴族們。
她是想以自己的血,來買對方相等的份量。
這個想法未免魯莽。“妳不怕她不利於妳?”
塞拉菲娜。多拉蒂聳了聳肩。
“捨不得上餌便不可能釣到一尾魚,沒有一件事沒有風險。再說了,哪怕她找來最頂尖的黑法師,也就是說,諾堤家族,在這個情況下,恐怕就是你──對我施以最可怕的咒殺術,我也不覺得這能殺得死我……”
他聽出了她沒有說出口的下半句。
契約既能讓極夜接近塞拉菲娜。多拉蒂,自然也給予後者一個把前者攥在手裡的機會。目前極夜還沒有什麼可疑之處,然而塞拉菲娜。多拉蒂一旦認定對方對她有危險,大抵便會毫不留情、一擊抹殺。
她可以喚極夜作“我的小貓”,也可以以幾近友善的姿態與永晝針鋒相對,心底裡卻提防著每一個人,這種步步為營的取向,實在不像大陸上最強的法師。
“好。我能給妳以所索求之物。”他把自己的衣袖折到及肘,水平線上最後一線光線已經消沉。路迦擦擦指尖捏出細小火苗,安到長燭上面,讓它照亮房間一角。“把妳的手伸出來。”
第29章 先發制人
燭火兀自搖曳。
塞拉菲娜。多拉蒂垂睫去看地上水波一般的光影,肘上被鋼針刺出來的傷口早就消失,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