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發燒驚厥,惡夢連連,於是,錢傲便什麼都不讓她參與。
這時候,臥室裡黑沉沉的,沒有燈光。
窗外,也沒有。
摸了摸身邊,錢傲不在床上,他哪去了呢?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她才依稀覺得有斑駁的晨光透過窗戶。
怔怔地坐著,原來天還沒亮,可她為什麼聽到鬧鐘響呢?
難道她產生了幻聽?
披衣下床,她緩緩地往隔壁的書房而去。
她知道,錢傲在這個家裡,除了臥室,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書房了,他喜歡在這兒處理公事或者……私事!
她輕輕推開門,書房裡,竟然沒有點燈。
書桌前寬大的椅子上,錢傲仰頭半躺著,指尖的煙火忽明忽滅,燃著點點的星光,將這個男人的落寞染得很是純粹。
啪……
她摁亮了燈,入目一望——
估計這一輩子她都沒法兒忘記,此時此刻看到錢傲的樣子,那麼的痛苦,那麼的糾結,那麼的狼狽……
他在自責,一如她。
心裡狠狠一抽,她慢慢走近,拉了拉他的寬大的睡衣袖口:“錢傲……”
眸光一閃,錢老二彷彿剛剛回過神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臉兒:“醒了?我馬上就回去了……怕煙嗆著你,出來坐坐。”
元素沒有拆穿他偽裝的鎮定,卻掩飾不住自己聲音裡濃濃的苦澀。
“錢傲……我們怎麼辦?”
他們的愛情,好不容易歷經艱辛,為什麼就不能順風順水的走到底,他倆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幸福啊,為什麼活生生地給壓上了永遠無法挪動的情債大山?
張了張嘴,錢老二目光微閃,將煙摁滅在菸灰缸裡,伸出手來將她攬在懷中,無奈地低嘆:
“會過去的,寶貝兒!”
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元素總覺得這事兒過不去了,可是過不去又該怎麼辦?她無法思考下去。
命運,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
明明垂手可得,突然間便雞飛蛋打……
看著她有些慘白的小臉兒,錢老二輕嘆一聲,打橫抱起她便往臥室而去。
窩在他的懷裡,元素感覺到了彼此除了溫暖之外的別樣情緒,他倆現在的日子,都是仲堯用命換來的啊……大床很柔軟,但她卻覺得躺在上面無法安心。
“錢傲……我睡不著。”
“妞兒,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錢老二苦笑。
“好!”
誰說不是呢?
明天,再明天,無數個明天之後,他倆是否能夠淡忘這一切?
……
瞪著眼睛到天明,兩個人都沒有再講話,其實彼此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但是卻都刻意的迴避著交談。
仲堯的陰影果然在心裡生了根,發了芽。
錢老二蹙緊了眉頭,下巴處一夜間便長出了青青的胡茬子,彰顯了他滿臉的疲憊。
元素心裡有些疼。
那麼英俊瀟灑的錢二爺,那麼無所不能的錢二爺,怎麼也疲憊如此了。艱澀地伸出手去撫著了他的眉目,她輕喚:“錢傲……”
喚了他的名字,可接下來說什麼,她卻不知道了。
讓他不要傷心,不要難過麼?
“妞兒!”緊緊環住她,錢老二將頭埋入她的肩窩兒,沙啞的嗓音裡帶淡淡的歉疚,“你信麼?我寧願是我,而不是他……”
“我信。”用手環抱住了他的腰,與他緊緊依偎在一起,元素有些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好聞的薄荷味兒。
此刻,她覺得生命太脆弱,說不定哪一個時刻,哪一個人就會離開,就會永遠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