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一路從門口直直地朝著他們的方向靠近,暴君掀開簾幕。
她最不想被他看見的一幕入了他的眼。
他駐足了,短暫的驚愕之後,狠戾之色漸漸爬上他的容顏。
不是這樣的
她的手與沮渠樂的手緊緊攥在一起。
許月圓跳下窗臺,「蕭無燼」
「來人,殺了他。」
蕭無燼開口吩咐,聞聲而來的守衛立刻朝前走來。
「沮渠樂快跑!」意識到他要殺了沮渠樂,許月圓轉身推了少年一把。
身後的沮渠樂猶豫著後退了幾步,兩個侍衛已經拔刀出鞘跳出了窗臺,千鈞一髮之際,沮渠樂終於放開了她的手臂,轉身逃走。
殿中只餘他們二人。
大開的殿門與窗戶,任由帶著暖意的晚風穿梭,吹起鬢邊髮絲,今夜本應該是個無比溫柔的夜晚。
暴君不遠不近地站在簾幕邊。
「蕭、」
察覺到暴君不顯露的怒意,許月圓往前走了一步企圖解釋。
回應她的是一支從鬢邊穿梭而過的利劍。
蕭無燼眸色深沉,拉開手中的金色大弓,箭頭瞄準了她,不帶絲毫猶豫。
銳利、極速、有力。
利箭深深刺進了石牆,可見發箭之人是何等的決絕。
「將這個女奴關起來。」
他的聲音甚是沉穩,聽不出喜怒,可眼眸之中翻湧起的怒意卻足以令任何人為之恐懼。他不再看她一眼,幾乎是以逃離的姿態消失在了簾幕之後。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間,她如此遲鈍的人,甚至所有的情緒皆壓抑在了心間,來不及發洩。
而此時此刻,她無力到只想叫囂。方才那麼一瞬,他真的是想殺了她,若非箭頭偏了半寸,她已經失了性命!
長久的震撼之後,前世的記憶被勾起,也是那樣冷若冰霜的眼神,也是那把金色的大弓,利箭刺入胸膛,心臟破裂的疼痛感帶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最深層的恐懼漸漸彌散開來,身軀一點一點恍若被冰凍般僵直了。
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宮殿寂靜得無一絲雜音。她抱著膝蓋縮在床角,箭頭朝著她飛來那一幕,在腦中一遍又一遍的重現。
抬手撫過臉頰,淚水縱橫怎麼都止不住。
蕭無燼一定會殺了沮渠樂,等不到沮渠樂,他弟弟阿布也不會離開王城,還有舊都的人,她不敢再往下想。
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她看著窗外的天亮起又暗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猛烈的推門聲將她驚醒。
「你逃去了舊都。原來賀蘭晦不止助你逃跑,連路線也幫你規劃的明明白白。」
殿中一片昏暗,她只聽見蕭無燼的聲音,卻看不清他的神情。
腳步聲不急不緩,最後在床榻邊消失了,高大身影來到她身邊。
「他叫沮渠樂,在沙漠中救了你一次,又不惜冒著天大的風險也要將你帶走。」
這一天一夜,他大概派人將她這幾個月來經歷的一切調查了清楚。
對於既往的事實她無可辯駁。
「你殺了他?!」她急急地起身撲到床沿,伸手企圖抓住黑暗中的人,只觸碰到錦袍的衣角,並未抓住任何。
「他硬氣,一個字都不肯吐露,孤想看看他能堅持到何種地步。」
冷漠的聲音中透著幾分悠然,卻叫人覺得說話之人毫無人性。
許月圓覺得眼睛發脹,隨時都將崩潰,蕭無燼的手段何其殘忍,她根本無法想像沮渠樂會被折磨成什麼模樣。
還有她自己,那支箭,那支險些一箭穿心的箭。
「既然你失了信,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