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都使這隻動物充滿了危險性,像一隻有經驗的兇狠的獵食者。但美中不足的是,興許是因為牆的凹凸不平,一隻後腿看起來歪斜了,成了一隻跛腳狗。寧一刀沒想到黑衣人在百忙中會有閒情畫畫,意外地怔了一怔,猜不透其中的奧妙。一時想得入神,火柴燒痛手指了,才急忙扔掉,定了定神,不甘心地再擦亮一根,認真地端詳,看著看著,心裡莫名地生出絲異樣來,感覺牆壁上的惡犬散發出一種黑色妖異的氣氛。
王勝男突然用力地抓緊他的手臂,瞪大眼睛,尖著嗓子道:“動。。。動了。”寧一刀愕然道:“什麼?”王勝男眼裡流露出驚恐的神色,臉色也變了:“狗,狗動了。”寧一刀一驚,凝神望牆上一看,那條用黑線勾勒的惡犬紋絲不動地保持原樣,並沒有動彈的痕跡。心情一鬆,知道是王勝男是太緊張了,因為犬畫是出自追捕者之手,又加上幽暗的光線使之看來充滿了神秘莫測的意味,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心理暗示,甚至眼睛會出現短暫的幻覺。寧一刀道:“傻丫頭,牆壁上的畫怎麼會動呢。”王勝男蒼白了嘴唇,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寧一刀,“真的,真的動了。”
寧一刀向漆黑的巷子深處走去,在前面道:“走吧,要儘量離他們遠一點。”王勝男驚慌地朝四周看了一眼,追了上去:“等等我——”
兩人的背影先後被黑暗吞沒了。
牆上的犬畫線條彷彿是根根甦醒的蚯蚓漸漸地在潮溼的土壤裡蠕動起來,滋滋有聲,發出微弱的綠氣。
正 文 少年宗師 第二十章 神父
狹窄黑暗的小巷裡,充滿著腐爛和潮溼的氣息,褐色的苔蘚爬滿了巷腳,寧一刀和王勝男在黑夜裡,彷彿是淹沒在海洋裡的魚,沒有感到水的冰冷,反而覺得安全愜意。在這道小天地裡,只有兩人輕輕的腳步和呼吸,還有瓦簷廊角的滴水聲。
王勝男並沒有因為追捕而害怕,心裡相反的異常恬靜,就算道路漆黑,崎嶇狹窄,她也似乎覺得是走在開滿春花的小路上。彷彿只在他身邊,她就是安全的,甚至。。。甚至一起死也沒關係。她禁不住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他,他有什麼好?她咬咬了嘴唇。少女的心思是最難明瞭的,古今中外的哲人和大賢都解釋不清,弄不明白她們為何會莫名其妙地喜歡人,有時候又滿腔怨恨地仇視人。她其實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託在相識不久的少年身上了,少女的情感在這險象環生的情境下,在這不可言傳的氣氛中,在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裡發酵,竟使她覺得這是異常浪漫的夜晚,就算月光盈滿樹林,幽響著小提琴的藍夜也比不上。
寧一刀默默地走著,此時在搜尋著記憶裡關於道教協會駐在本市的分支機構的資料,道教協會行事低調,修真求道的人又講究修心養性,不問俗事,所以向不露面,到底本市有沒有道教協會也是個疑問了。他聯想起在盤龍崗路上有一座三十年代的教堂,後來由於戰禍沒落了,經過幾十年的風雨滄桑,最近聽說重新開放,宗教界雖然流派淵源不同,但總體都是勸人向善的,值此盛事,各界人士免不了要表示祝賀,道教協會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想要聯絡道教協會的人,先找到這教堂裡的人打聽,總錯不了的。
他雖然是默默沉思,但耳朵卻一時沒忘記聆聽動靜,突然一聲輕微的響,很可能是一顆石子在腳底摩擦的聲音,但足已使他驚覺了,接著聽見了一聲在喉嚨裡發出的低沉的嘶聲,彷彿是一隻兇悍的野獸在做勢待撲。前路的巷口出現兩盞綠燈,一明一滅,有小手電的大小。聲音就是從前面傳出來的。寧一刀伸臂將王勝男攏到身後,他辨別不出所面對的是什麼毒蟲猛獸,猜疑是條大蛇,平常在下水道陰溝裡棲息,襲擊過路的行人動物。當下不敢怠慢,屏息靜氣地凝神戒備。
一聲低吼,一道疾風撲來,寧一刀聽聲辨位,險險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