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般的沉默。
顧寄青的手機鈴聲救命一般的響起。
顧寄青接通,結束通話,說:「聖誕樹來了。」
夏橋端著餐盤噌地一下站起,義正辭嚴,頭也不回:「我幫你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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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化羞憤為力量,兩人還真的把聖誕樹搬回了畫室。
夏橋抹了把汗,氣喘吁吁道:「就這玩意兒,五千?!哪個冤大頭買的?!」
「你覺得我認識的人裡誰最有錢。」顧寄青低著頭,耐心地把剛剛因為搬動有些受損的樹枝打理好。
夏橋則在腦子裡迅速地過了一圈後,震驚道:「周辭白?!」
周辭白的家世他是知道的。
但是就周辭白那漫畫渣攻的長相,看上去不像那種人傻錢多的憨憨啊?
而且周辭白為什麼要給顧寄青送聖誕樹?!
顧寄青這麼懶的人還不辭辛勞地把它扛回來了?!
說好的恐同直男和天然彎不共戴天呢?!
夏橋睜大眼睛剛想發問,理著聖誕樹枝葉的顧寄青就手上一頓。
他的掌心躺著一個大概十幾公分長的足球喇叭,而喇叭的另一頭,用系禮物的絲線系在了聖誕樹上。
他想起第三張卡片上寫著的[31號周辭白籃球比賽第一排門票,附贈加油小喇叭一個]:「……」
「你們現在看籃球賽,都流行用這個加油嗎?」顧寄青覺得有點難以理解,但出於對當代大學生們層出不窮且喜歡返老還童的腦迴路的考慮,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問完,還試著吹了一下,結果沒吹響,小小地皺了下眉。
目睹了這一切的夏橋:「……」
他覺得顧寄青這種把「我最成熟溫柔理性」的標籤直接貼在了臉上的大美人和足球喇叭寶寶口哨結合在一起,有種詭異的可愛。
他頓了頓,說:「是的。」
倒也不全算假話,最近確實很多女生去看男朋友籃球賽的時候都喜歡戴一個這個賣萌扮可愛,男生們也都很吃這套。
「不過我一般去看沈照打比賽,都會給他畫個橫幅,這樣比較有排面。」
直覺告訴夏橋,一向對所有體育活動都沒什麼興趣的顧寄青問出這個問題,肯定是因為打算去看周辭白比賽,就試探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拿出了自己給沈照畫的手幅。
q版打籃球的沈照,加上一些加油的口號,確實比那個足球喇叭看上去正常多了。
既然他已經答應了要去給周辭白加油,那總不好讓周辭白失望。
畢竟周辭白的聖誕心意不是一條普通的圍巾就可以還上的。
他不想讓周辭白困擾,但也不想欠著周辭白的人情。
於是在顧寄青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某種淺淡的矛盾的情況下,他低聲問道:「我能問你借些材料嗎?」
那一瞬間,夏橋眯著精明的小眼睛,露出了一種「果不其然」的表情。
顧寄青和周辭白絕對有情況。
而顧寄青並沒有察覺,只是支著畫架,畫起了手幅。
這種簡單的q版人物,他從小學幫顧珏辦畫報起,就畫了很多,對他來說實在是不算難。
很快畫好後,他端視著橫幅上皺著眉很兇地帶著球的二頭身小人,總覺得哪裡不夠精髓。
想了想,他鬼使神差但又一本正經地加了兩隻尖尖的耳朵和一條不停打轉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後,總算滿意地往後靠上了椅背。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落下,剛好撫過顧寄青有些散漫的側顏,把室內的明暗切割成鮮明的兩半。
一半是陽光落在了他面前色調明亮畫風輕快的橫幅上,白色的手幅甚至反射出了模糊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