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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洪文帶領著他的無產階級兄弟們臥倒在安亭的鐵路上,與此同時,在上海市盧灣區瑞華坊32號的廂房中間,一個叫尤大寶的當年上海“小開”,正用一個咖啡壺津津有味地煮著上海牌咖啡,他的靈魂渾然不覺地陶醉在咖啡瀰漫的香氣中。

七十年代那些陰霾不定的時刻,左翼革命者以新的激|情尋找著他們下一個對手;對當年老上海的生活方式念念不忘的右翼男女,卻坐在“金鐘”、“喜來臨”、“馬咖”等等地方,小口小口地呷著咖啡,或對時局作著小心翼翼的點評,或低聲地傳播著小道訊息,直到夜色完全黑暗,直到店門準點打烊。

與西裝不同,咖啡從來沒有退出上海人的生活,即使在一個政治高壓時期,咖啡依然是一部分上海人的所好。

當美國人將他們文化象徵之一的雀巢咖啡在八十年代早期帶到了上海,最為興奮的不外乎是那些在五十年代便已培養了咖啡趣味、而在七十年代依然痴心不改地迷戀咖啡的上海人。不過,速溶的雀巢咖啡顯然不對他們的胃口,也不夠他們的品位。對他們來說,速溶的雀巢咖啡是代表大眾的咖啡文化,與小眾的咖啡文化相去甚遠。他們嗜好咖啡壺中的慢慢蒸煮,而不是開水的快速沖泡;他們要求不加任何糖份的“原咖”,而不是瀉入大量知己、方糖的“混咖”。

發生在上海廣播器材廠開發科日文翻譯陳先生身上的一個故事也許可以更生動說明雀巢咖啡給上海帶來的衝擊。

1983年的某天,上海延安西路達華賓館,日本JVC公司的專業人員在上海廣播器材廠JVC彩電流水線上除錯不出整個系統,該公司派出的部主任認為這很坍“大日本”的臺,便在走道上痛擊了自己的一個員工,致使該員工腦殼積血。

日文翻譯陳先生受工廠委派,陪同該員工前去看病。稍後,鑑於陳先生的出色工作,上廣廠人事科長破例地送了一瓶雀巢咖啡給了陳先生。陳先生先是有點受寵若驚。接著,多年的樸素精神又開始發揚廣大,他捨不得自己吃了這瓶雀巢咖啡,便在一個合適的時候,以30元人民幣的代價買給了他的同事,他知道,對方遠比他更精通咖啡文化。

由美國帶給上海的雀巢咖啡,成為進入八十年代上海的第一波西方時尚,那句“雀巢咖啡,味道好極了”的廣告語也因此成了上海時尚男女操練得爛熟了的口頭語。嚴格點說,這波時尚中還應該包括罐裝啤酒、泡麵以及英美菸草公司推銷的“KENT”等等香菸,它們讓上海男女開始見識到了西方文化的第一層面。

這時,由三個英文字母組成的一個縮略詞語,也開始強烈地影響了上海和上海的時尚男女,它就是今天“哈什麼族”完全渾然不覺的“FEC”,即兌換券。

在上海廣播器材廠日文翻譯陳先生的記憶中,FEC的使用早自七十年代的中期。到了七十年代後期,中國政治的不斷清明導致西方旅遊者的大量湧入,FEC的使用頻率就大幅提升。他清晰地記得,在黑市中,人民幣與FEC的兌換比例達到了創記錄的3:1,即3塊人民幣只能調換一塊FEC。由於陳先生身為日文翻譯,這個小小的特殊身份使他享受了一個小小的特權,他無需去黑市作人民幣與FEC的痛苦兌換,以1:1這個共和國最正確的兌換比例,陳先生將自己每月60多元人民幣的工資盡數用來和日本人進行私下FEC交易,最後,苦心經營多年得來的FEC全都用在留學日本的機票上。

西裝、雀巢咖啡和人見人愛的FEC(2)

八十年代中期便已進入瑞金大廈、聯誼大廈的王先生,他對FEC也有著強烈的感覺。每次公司出差,無論是搭乘飛機還是乘坐軟臥,都需FEC方能成行。稍後,當王先生從準西方公司被西方公司作為一個特殊人才挖去的時候,他明確地告訴對方,在他的工資結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