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
他沒有穿平日裡管用的廣袖寬衣,而是一身白色輕鎧,上面沾滿了血,看得出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惡鬥,連汙漬都來不及去掉。烏金冠將他的頭髮牢牢束住,一縷髮絲散落,被汗亦或是血粘在了臉頰上。
第二零三章 痛苦
流風手裡提著一把長劍,不是君子諾,而是一把兵器款式的法器。劍身上有十五層符文疊加,想必威力也很不錯,可是和君子諾相比,應該遠遠比不上那柄他血魂相連的元兵。
他往日最常見的溫柔的含笑的神情,被焦慮和驚慌取代。墨畫一般的俊美容顏,眸底湧動著鳳喬不願意直視的情愫,他臉色有些蒼白疲憊,但看到她時,就變成期盼。
“……鳳喬?”他慢慢地道,好像有點不敢相信,忍不住想走上前一步確認,剛抬起腳就變得遲疑,竟然是罕見的畏懼膽怯。
“流風。”
鳳喬開口,聲音傳入耳中,她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聲音究竟有多麼冰冷。或許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語氣都要比她和煦,她則是比冰雪更冷的冷漠。
不是若遠那種清冷。若遠的清冷是孤傲高潔、不染凡塵的絕世,而她,是心如墜冰窖、漠然冷酷的失望。
流風神色一下子變得受傷,她也從他的眼眸倒影裡,看見了面無表情的自己。
終於,再見面了。
“鳳喬,好久不見。”流風終於先是笑了起來,輕柔的笑聲打破了氣氛詭異的僵局。
可鳳喬只是抬眸冷冷看過去:“你的君子諾怎麼不用了?”
他緊張地道:“君子諾被卓流打傷,尚未溫養好,不方便動用。”他有些祈求地道,“這邊鬼傀儡眾多。不如我們找個安靜清閒的地方,好好說句話?”
“不用了。”鳳喬斷然拒絕,“流風。亦或者,我該叫你梵七更合適?我想我們應該沒有這麼熟的關係,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
流風臉色刷的變了。
鳳喬道:“是不是你在背後,一直暗笑我人傻好騙,被你愚弄了這麼久,還一心信任你——”
“——不,我沒有!”
“——可是我現在已經全都明白了。”鳳喬根本不理流風的辯解,冷冷看著他,毫不留情的把那些在她心裡一遍遍推演的經過揭露出來。“我救了洛家人的時候,才總算明白了你的目的,流風,你果然好狠。”
流風的臉上已經失了血色。變得灰白。他的唇在顫抖,人都要站不穩了。
“一開始,冰獄深淵出事,你和凌寒的要做的是把帝牢山中所有村民都滅口,以此保證那裡的秘密不要暴露。鐵戈沒死是因為他被凌寒收做了徒弟,而你救我,”
說到這裡,鳳喬抬頭看了一眼流風。笑容譏誚,“也是為了玉璧吧?你和凌寒打的注意一樣。也是認為它是傳承術法的奧術密石,想得到裡面的術法,才對我虛與委蛇。可惜後來,你殺了凌寒之後,卻發現無論你怎麼試圖開啟,都得不到它的承認。最後乾脆做了好人,將它重新還回了我手裡,你說是也不是!”
雖是問句,鳳喬卻不等他回答,步步緊逼追問:“可惜你怎麼也沒想到,這玉璧是血脈傳承的,我根本就不是人族,所以你無論如何都領悟不了裡面的術法!那些村民,也是你為了滅口故意殺死的,正如同——”
她猛地回身指向那頭屠殺鬼傀儡的白虎妖獸:“它是你收服的戰獸對不對!”
流風猛地倒退了一步,語無倫次:“是,不,不是……它現在的確是我的戰獸,但是之前——”
鳳喬打斷他的話:“流風,你苦肉計用的很好啊,枉我還以為你是真受了重傷!呵,你明知道我一心想殺了它為村民報仇,怪不得我怎麼都找不到它,原來是你一早把它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