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沙漏一點一點地流逝,屋外的風一天比一天更柔,風荷的身子像窗外初春的景緻一般,一天天地明麗了起來,可她的神采卻一天更比一天憔悴。
她整天心事重重地靠坐在桐軒閣的遊廊裡,望著院子裡那結滿了紫色風鈴的梧桐樹發著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偶爾蕭寧也會主動過來看看她,跟她聊聊天。可是風荷總是聽著聽著就神遊天外了。有時候風荷也會很認真地看著蕭寧,但那種認真是帶著探究和研判的認真,似乎是想要扒開他的皮肉看看他胸膛裡跳動著的那顆心究竟是不是鮮活的一般。
還有幾次風荷乍一看見走入桐軒閣的蕭寧,臉上便露出了親切溫暖的笑容,彷彿是見到了很親近的哥哥一般,可惜那笑容不過是曇花一現,不等寧王從風荷溫柔的微笑中回過神來,風荷臉上的表情就已經換成了蒼涼的自嘲。
沈晏然照舊每天來這院子,只要他沒出遠門。可是即便他每天都來,卻還是有些什麼跟過去不一樣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風荷對他的排斥,他知道風荷怨他,怪他把她一直一直地往外推,往寧王身邊推。可是,已然走到了這一步,若說現在停下來,沈晏然卻是一萬個不同意!
風荷的這一落水,不但讓他明白了風荷跟寧王之間果真沒有什麼複雜的關係,而且更是不出所料地讓寧王動了接近風荷的心思。
沈晏然是什麼人?!他若是沒有手段,怎麼能在這魚龍混雜的京城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將沈家帶出了困境?!他若是沒有幾分揣測人心的本事,又如何能夠利用沈老爺在朝堂內外的那些舊關係,重新織就一張比過去更加牢固而且寬泛的人脈網路?!
世人都道寧王冷硬果敢,絲毫不會為兒女之情牽絆,可當風荷蹙眉捂著心口的時候,沈晏然卻在寧王的眼中看到了糾結痛苦的愛憐;當風荷溼淋淋地發著抖躺在寧王懷裡的時候,沈晏然卻從寧王咬破的唇齒間看到了他滿心的悔意。沈晏然知道,蕭寧是愛風荷的,甚至他對風荷的愛,一點兒也不比自己的少!
“婉兒,我該怎麼辦?!”陽光明媚的春夏之交,眼光所及遍是草長鶯飛的勃勃生機,頭上還纏著紗布的婉兒陪著風荷在桐軒閣的院子裡散著步,就聽風荷苦悶地說:“我既想靠近蕭寧,又想遠離蕭寧。我既想跟沈晏然挑明瞭說我不要由著他擺佈,可我又怕他會因為我的不配合而生氣失落。你說…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們彼此都好過?!”
“小姐,你別怪婉兒無禮!奴婢說的話小姐肯定不愛聽,但是婉兒就是想不明白,”婉兒無奈地看了風荷一眼,停下腳步說道,“小姐,婉兒不明白,既然李道長的那張絹布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了尹家的今天全是拜寧王所賜,您為什麼還要想著靠近寧王啊?!奴婢原本以為小姐為的是報仇,可您卻說您根本就不打算報仇!…婉兒真的糊塗了!”婉兒說著用手摸了摸額頭的紗布道:“婉兒要是小姐您呀,有本事報仇就接近寧王,如若沒本事報仇呢,就趁早離寧王遠點!…還有三少爺我就更不明白了!三少爺是怎麼對您的呀,小姐?!既然知道他對你好只是為了讓小姐您靠近寧王,您為什麼還要乖乖地聽他的話幫他呢?!”她說著又回想起了風荷昏迷時沈晏然發瘋的那一幕場景,不禁擔憂到:“小姐病著的時候三少爺像瘋了一般,他根本就不心疼你!就你還傻傻地替他著想,哼!~小姐怕是早忘了,婉兒頭上的傷還是拜三少爺所賜呢!”
風荷望著婉兒淡淡地一笑說:“忘不了!你放心!如若我這輩子不能幫你報了這仇,那我就在臨死前把自個兒的頭撞個破洞還你總行了吧?!”
“呸呸呸,小姐,你又說喪氣話!小姐心裡苦婉兒知道,婉兒就是恨自己不能為小姐分憂,可我實在是想不通小姐的左右為難究竟為的是哪般呀!”
風荷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