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他做了什麼動作,頭髮在他手裡換了幾換,全被利落的綰了起來。他做了個手勢,無聲立在旁邊的女人忙拿了一枝藍色的頭花遞過來,男人對著鏡子比一比,說了句什麼,她朝著男人點點頭,又換了一支白色的。
孟秋雨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井上旬與陳彥邦正品嚐雕花木盤裡的小點心,他們本輕聲交談,孟秋雨走上前來,喚了一聲:“阿邦”兩個男人同時抬起頭,一時誰都沒有說話,井上旬伸出去夠點心的手一動不動,陳彥邦從椅子裡站起身子,上下打量,向立在四周的人說:“我不需要向你們支付這套衣服的費用了,你們應該付給我錢。看看,她不是你們最好的廣告嗎?”
年長的日本女人含笑謹慎的說“這套和服的料子,與美智子皇后選的一樣,先生真有眼光”
井上旬含著笑打量孟秋雨,“孟小姐真像日本女人,穿上和服,真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孟秋雨低頭不語。
陳彥邦問“這裡是否離上野公園不遠?”
井上旬答“是的,開車過去二十分鐘,到了上野公園,也可以去附件的東京大學看一看”
陳彥邦轉向孟秋雨問:“要去那裡看一看嗎?或者去了上野公園,我們直接去泡溫泉?”
井上旬接茬:“今天去有些趕,不如明天再去,我未婚妻的舅舅在下呂溫泉有一間小旅館,倘若你們不趕時間,我來安排”
陳彥邦說“我對日本不熟,你來安排吧”
井上旬抬手看錶,“那麼,我們開始出發去上野公園吧,之後我會將車留下,明早什麼時候去酒店接你們比較方便?”
“明早?秋雨,你說呢?”
“八點半怎麼樣呢?你方便嗎”
“可以,可以”
仨人在上野公園閒談賞花,不知不覺已是午後。自博物館出來,秋雨肚子有些餓。她頭上頂著扇髻,腳上登著木屐,一路引來許多回首的目光。井上旬提議去吃個午飯,填飽肚子。他們在上野公園上車,在東京大學旁的小館子裡隨意吃了一些壽司和烏冬麵。
井上旬飲了一些茶,對二位說“我留下這輛車,隨你們安排,今天我還有些事情,不得不告辭了。明早我準時過來接你們”
陳彥邦點點頭:“謝謝,那就明天再見,你怎樣回去”
“沒有關係,另一輛車在路上,一會兒就到”
“麻煩你了”
“不要客氣”
關鶴這一日與師兄約好一同去圖書館趕論文。出門時住所不靈便的鎖又出了問題,老是卡不住,他返回屋裡找出扳手乒乒乓乓的敲打了一陣,耽誤了十來分鐘。好容易鎖上了門。他騎上腳踏車出門,過了兩個紅綠燈,站起身來蹬了幾蹬,拐上大道。不遠處的黑色加長林肯車裡走下來一個女人,她轉過身向著他的方向迎面走過來。遠看是一位身著鵝黃色和服的日本女子,綰著扇髻,踩著木屐,踏著小碎步,因是個斜坡,她要保持平衡有些困難,她低著頭一隻手撫著和服的下襬,一隻手拎著一隻繡著蝴蝶的絹包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他騎著車子從斜坡上衝下去,身上的短卡其風衣被黑色雙肩包帶子勒在肩膀上,衣服被風吹得鼓起,掀起來的微風劃過女人的衣袖,她微微偏頭,髮髻上簪子的花墜子隨風晃動,他的眼睛滑過她的側臉,腦子空白幾秒,再次回頭,只見那低袒的後衣領上方露出的一截頸子和那潔白的面板下微微隆起的頸骨,像富士山披雪起伏的山巔。車子“啪”的一聲撞在了人行道上的燈柱上。
孟秋雨下車走了一段路,仍然沒有找到司機指的洗手間,又左右張望一陣,在隱蔽的樹叢裡果然找到一間完全不像洗手間的洗手間。隱藏在雕塑和花草間,十分不容易發現。
關鶴再度回首,長路上已不見人影。
他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