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者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並不是他們的良藥。唯一的良藥是時間,是對煎熬的承受,是尋找一切可能的發洩渠道盡情宣洩……景予飛你等著吧,夠你喝一壺的了。
這一刻她真有些同情她了,但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就被從自己內心深處湧上來的厭煩和委屈淹沒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儘管去折騰好了,憑什麼要讓我來陪綁?走了這麼長的路,跑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感到腳冷得快麻木了,心裡更是冷得像凍了一坨冰,所以她希望儘快結束這個無奈而無聊的過程。
但是,許小彗就是沒有絲毫離開的意思,兩眼要麼死死盯著地上,要麼就翻啊翻地不時地睃巡著她。她只好使勁搓揉著面頰,徑自往前走去。許小彗又緊緊地跟在她身邊,不再說什麼,卻不時地偏過頭來窺測她的神情。喻佳一看她,她立刻把頭扭開去望天。這女孩怎麼這樣?我到天邊她也跟到天邊嗎?
唉……她也怪可憐的……喻佳繼而想罵:
景予飛,你怎麼這麼混賬!
7
又拐過一個大彎,十字路口出現了縣郵電局大樓,喻佳眼睛頓時一亮:對不起,我剛想起來。她對許小彗說:我要去給我媽打個電話,她最近身體很不好。要不,我們先就這樣告辭吧?
可是,許小彗點了點頭,卻還是沒有就此告別的意思,而是默默地跟著她進了郵電局大廳。喻佳索性不管她,真的到櫃檯前填了個單子。但她要的是景予飛的長途電話。不一會兒,服務員讓她到6號通話間去。她走進去,關上門,拿起話筒前偏頭看了看,許小彗就在隔間門外站著,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她無奈地嘆了一聲,把身子轉了過去。
麻煩你找一下——你就是景予飛吧?
是的,你是……喻佳,你好嗎?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聽清是景予飛的聲音,喻佳的鼻子驟然一酸,眼淚便斷了線的珠子般一個勁兒地滾落下來。她一手撐著頭,身子倚在電話臺上,使勁兒閉住眼睛,任淚珠從眼角滑落著,同時竭力保持著語調的平穩:
一步錯步步錯(14)
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許小彗。她現在就在我身邊。什麼哪兒,就在這電話間外面……別喊了,老天爺也在我的頭上,要是喊他有用,我早就喊了……什麼意思,她的意思你還會不明白?……行了行了,你不用解釋什麼了。她都跟我說了。我的問題是,現在怎麼辦?我從單位溜出來好半天了,該說的也都說了,她就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打又打不得,罵又不管用,我該怎麼辦?對了,她還給我帶了條兔毛圍巾來,紅豔豔、毛茸茸的,漂亮極了,看著就暖和。她自己的脖頸裡卻是空空的。你倒是給我出個點子,我該回給她個什麼樣的禮?不相干?是的,是不相干,別忘了我也和你不相干!我們到現在還不是夫妻,她的確沒理由來找我,可是她就是來了,你拿她怎麼是好?堅決?你怎麼不堅決?你乾的好事,卻拿我做擋箭牌,她自然要來做我的文章……喂,你怎麼了,幹嗎不說話了?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他的聲音:唉,我可能是有點拖泥帶水,那是因為我不想多傷害她。我本來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麼多麻煩。實話說,我現在也是束手無策。早知道她是這種個性,打死我也不敢沾她呀!現在也好,你知道我的處境了——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相信我,無論如何、無論有多大的壓力,我都不可能選擇她的……對對,都是我的不是。但是我也很難的啊!你現在也有點了解她了吧?你知道的,我這人狠不起來,尤其是對待她這麼一個小姑娘。就是我真能跟她來狠的,說不定她也真會鬧到我單位裡去的,那我還能指望什麼呢?當然,萬不得已也只好破罐子破摔。不過,有些情況她跟你說過沒有?據說她的身世是很特別的。她實際上等於是孤兒,生父母本是上海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