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琰對此無可奈何,心情自然很差,面無表情吹了半晌冷風,這才有心情去看對岸。
他取下兜帽,目光自河畔諸峰學子一一掃過,又看向九天之上,不感興趣地掃了那些諸峰師長與前來觀禮的大人物一眼,最後將目光收回,望見那四道府門與地面標記,頓時有些嫌棄。
他心想自己曾經構思過的紋樣,哪個不比這些好看千百倍不止,落河學府的審美竟然如此糟糕透頂,實在無可救藥。
沒有自己,就是不行。
河畔廣場一片寂靜。
在場學府生最低也是知常境,目力自然極好,隔著遠遠一座碧湖,對岸一言一行分毫畢現,因此當蕭崇琰摘下兜帽後,學府生個個頓時如遭雷擊,任憑先前如何議論紛紛,此刻也通通消音,在對上那雙冷淡卻韻味極深的眼睛時,更是腦中一片空白,彷彿天地間只餘下兩個念頭。
第一個念頭是——世間怎麼會有人如此好看?
第二個念頭便是——這蕭崇琰真的有傳聞裡那般不堪?
自瓊林外遙遙望來的少年繫著件玄黑斗篷,膚色蒼白如同落雪,唇色很淡,眉眼卻極深,只靜靜站著看來便如同畫卷,凝神深思時,更顯冰肌玉骨,風華無雙,有如天上謫仙踏雲而下,來到人間。
如今已是春日 ,那少年卻仍穿著冬日斗篷,似乎極為畏寒。更不用說眉宇間病氣縈繞,神色倦倦,明明一副體弱多病,羸弱不堪模樣,眼神卻寧靜清和,自有一番安然從容,端是一派雍容,矜貴無雙。
怎麼看都不會像是那等蛇蠍心腸,不擇手段之人。
不少學府生此刻都有疑問浮上心頭,情不自禁懷疑起來——
或許傳聞當真有誤?
河畔學府生的震驚無言與暗自糾結,自然都被九天之上的那些大人物們盡收眼底。九天峰峰主洛清秋忍俊不禁道:「到底是些年輕人。」
他頓了頓,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感慨神色:「蕭氏皇族,確實都容貌極盛,此子更是尤為出眾,只可惜身體看著卻不大好。」
站在洛清秋身旁的東郡王秦柯然哼笑一聲,懶洋洋開口:「女帝可是對他寶貝得緊,朝中先前沒有半點關於蕭崇琰的訊息,這一藏就是十五年。」
杏林谷峰主容芮,一個神情冷淡的貌美女修,聞言看了看那黑衣少年,說道:「神魂不穩,應是離魂多年,身體虛弱或許便是因此而起,調養不易,很耗心神。」
這時雲霧間有另一道蒼老聲音響起,笑言道:「這不是有那星河殿顧璟看護在旁,此子應是星河殿下任殿主,要護一個先天離魂體又有何難?」
這道聲音似乎很讓人意外,雲間眾人紛紛望向雲霧深處,洛清秋朗笑著開口,問道:「聞老今日怎麼來了?底下小輩胡鬧,讓您見笑了。」
洛清秋是主峰峰主,如今實質上的學府執掌者,先前言語間很是隨意輕鬆,此刻卻很客氣,顯然對那聞老十分尊敬。
九天之上,雲霧稍散,有一白髮蒼蒼的老者踏雲而出,撫須而笑:「先前在有來客棧,我便觀察過此子,雖體弱多病,靈力卻極適合我靈修一道,只可惜他體內劍意極為強盛,怕是志不在此。」
眾人聽聞,頓時明白過來,紛紛微笑。
聞老來自靈族,是滄瀾大陸極為古老的存在,數千年前便離島外出,於落河學府初立時便受邀來此建立神途林,是在場所有人的前輩。
這位靈族前輩不問學府諸事,卻獨獨喜歡山下世俗熱鬧,落河鎮內有來客棧便是神途林產業。聞老平日裡最愛扮作掌櫃模樣,去那客棧坐上片刻,與鎮民閒話家常打發時間,神途林也因此有許多聞老從山下撿來的學生。
瞧聞老這興致勃勃的模樣,這次顯然又是想要撿個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