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低了音量的尖叫聲不斷傳來,在整個大堂上空迴蕩不已。
「天哪,抱……抱上了!」
「別擋著我,我要去看……啊他們在恩恩愛愛!」
「那個醫修的手放在哪裡啊!再往下點啊!」
「他們往樓上去了……天吶殿下身體這麼弱,他受得住嗎?」
……
……
這樣的目光蕭崇琰倒是並不陌生,那種微張著嘴,雙目放光一臉傻笑的模樣,可不正是與落河學府內那幫成日無所事事,蹲在河畔聊天打屁的學府生一般無二?
至於那些嗡嗡不斷的瘋言瘋語,蕭崇琰卻是根本沒聽進心裡,只當他們個個都是空虛寂寞難以排解,隨便看到什麼情形都能想歪。
不然為何要來這天香樓虛度光陰?
他抬手推推顧璟,示意對方將自己放開,整個大堂卻在這時忽得一靜,接著一道嘲諷的輕笑聲響起,數十個高境修行者出現在大門外,拱衛著一個身著深藍朝服的男子走入樓內。
他們一行人所過之處,人人皆迅速閉口不言,恭敬退往兩側垂首行禮,口中稱呼「東郡王千歲」,威勢之深重令人心驚。
「今夜的天香樓可真是熱鬧啊。」秦柯然看也不看周圍朝自己行禮的眾人,只是漫不經心地望著蕭崇琰的方向,似笑非笑說道,「您說是吧,親王殿下?」
他將「親王殿下」四個字咬得極重,眼神玩味,在如今這般情形下,頓時顯得極盡嘲諷,很是挑釁。
樓內的氣氛漸漸微妙起來。
世人皆知,東璜王朝的女帝陛下,統治王朝已近千年,卻至今都不曾有過後代。
對東璜朝臣而言,東璜帝位繼承一事始終懸而未決,就快要成為他們的一塊心病。
好在女帝強勢且境界高深,還遠不到皇位傳承真正令人憂患之時,因此先前蕭崇琰並未於皇都現身時,這個問題也只有朝臣偶爾提起,還未曾真正引起太多關注,被所有人大肆議論。
然而當今年落河學府傳來訊息,證實新生中確有一人為東璜王朝皇族,且為女帝嫡親幼弟後,整個東璜王朝還是不可避免得莫名興奮了起來。
一個不過十六歲的蕭氏皇族,意味著東璜王朝終於有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也意味著東璜王朝未來將有著無限的可能性,而這自然更意味著……
東郡王與這位親王殿下的衝突必有一日會被擺上檯面。
這幾百年來,秦柯然因著與女帝間那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深得寵信,在東璜可謂是權勢滔天,出入皇宮便如逛自家宅院,無人敢於言語——
方才種種出言不遜,犯上不尊之舉,不過只是秦柯然囂張氣焰的萬分之一。
佞幸之風是王朝統治大忌,但女帝手腕鐵血強硬,雖寵信東郡王,給予其諸多特權,極為放任自流,卻依舊大權在握,治國也勤勉嚴謹,終究算不得大事。
只是如今東璜王朝唯一的繼任者蕭崇琰回歸,女帝卻必須為帝位平穩傳承考慮,那麼東郡王的處境——便有些不妙。
這位權傾朝野的東郡王如今看著確實風光無限,但實則已在風口浪尖,稍有不慎便會一朝傾覆,隨時都會被女帝清算。
但秦柯然手握重權,數百年經營下勢力在朝堂中早已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不知不覺間已成為帝位旁的一個巨大威脅,若真要將他除去,卻也已經不是易事。
一個是女帝的嫡親幼弟,東璜親王,未及弱冠,體弱多病,久居海外剛剛回到皇都;一個只是外姓郡王,卻媚上得寵,權傾朝野,野心勃勃路人皆知。
然而今夜——
秦柯然站在大堂內,有數十人護衛左右,人人對其低頭行禮,聲勢浩大;而蕭崇琰身為東璜王朝的親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