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鬼域投影的落下,需要足足十二座界碑,便是十二座鬼門。
而一旦有鬼門落下,那便可撬動兩界屏障,令鬼族源源不斷進入,滄瀾大陸硝煙四起,亂象漸生,其餘十一座鬼門自可一一落下。
屆時滄瀾大陸必將陷入大亂。
「現在還不是時候……咳咳……呃!」
劍骨山脈與未竟嶺相互感應,無疑也是一種劍氣消耗,在驟然襲來的劇烈痛楚間,蕭崇琰胸口急遽起伏,驀地側首嘔出一大口血,登時染紅了一身白衣。
他的臉色蒼白堪比落雪,殷紅的血不斷自嘴角溢位,順著他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臂蜿蜒而下,在白玉般的肌膚上留下令人觸目驚心的痕跡。
蕭崇琰卻顧不得這些,只是掩住口不住咳嗽,斷斷續續地開口。
「這座鬼門……不能落下。」
在他登上流雲巔,取回不行劍,且找到景珩之前,滄瀾還不能亂。
他們還需要時間。
「咳咳……顧璟,咳……」
蕭崇琰抬手,然後便被人自身後握緊,接著整個人都被圈住,向後仰去,直至後背抵上一道溫暖的熱度。
顧璟擁住他,自兩人雙手交握處不斷渡來靈力,助他安穩劍骨。
「好。」
耳邊落下的聲音短促又沉冷,像是壓抑著某種至深的痛意,但那種意味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沒有被任何一人發覺。
蕭崇琰倚在顧璟懷中,此時已經漸漸緩了過來,在適應了劍骨山脈傳來的陣陣痛意後,倒並不覺得這份痛苦很難熬,只是聽得身後那人胸腔內心跳如鼓,全然不似面上鎮定模樣,心下有些疑惑。
小和尚與那爛賭客都在這裡,不過是一座鬼門而已,顧璟怎會緊張至此?
他手下微微用力,捏了捏顧璟的掌心,像是安撫般低低開口,說道:「……不必擔心。」
下一刻,身後的人卻像是驀地呆住,不知為何氣息愈發不穩,靜默良久才再度開口,說道:「……好。」
蕭崇琰輕咳一聲,沒有要顧璟攙扶,自己慢慢地站起身,抬頭看向遠處那座鬼門。
在他身後,顧璟亦背負長琴,望向同一處。
「走吧。」
蕭崇琰抬手輕點身前王印,顧璟默契圈住他的腰,接著兩人腳下便頓生出一朵淺金瓊花,將他們一路託舉而至那幅九天畫卷前。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跨前一步,身形沒入那畫卷內,於下一刻雙雙消失在心湖天地間。
……
……
片刻後,兩人走出畫卷。
他們身前是巨大的鬼門高聳入雲,身後有鬼影重重倒掛天頂,無數血色重瞳冷冷朝他們看來,如同審視獵物。
他們直接來到了那座鬼門之前。
—
黑暗天幕遮天蔽日。
「殿下親自來此,真是令在下深感慚愧。」
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漫不經心調笑道:「您若事先告之,在下一定日夜趕工令這鬼門落成,以我萬千鬼族將士血洗東璜——為殿下接風洗塵!」
說話者用詞謙卑語氣恭謹,話中卻帶著深深惡意,對蕭崇琰的刻骨恨意幾乎毫不遮掩。
而蕭崇琰與顧璟這時也已看清四周景象,便如他們先前猜測,正是鬼域投影所在。
鬼門已落成一半有餘,自半空至地面處仍未成型,只有鬼氣森然匯聚。
鬼門前,站著個身材高大的白髮鬼族,正是方才開口那人。
「殿下可還記得我是誰?」那鬼族輕笑開口,以手撫摸頸上一道深深疤痕,眼中滿是剋制不住的恨意與怨毒,「南明可是等了您太久太久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