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做蕭崇琰的少年,身上所表現出來的種種特質,實在是太像一個人。
那個於千年前亦曾大放光彩,幾乎蓋過其他所有天才光芒的滄瀾第一人。
北地魔君蕭翊。
也是與景帝,這位中洲皇帝曾有過半師之誼,被景帝視作帝師般的存在。
「老師,我從不相信您會那樣輕易死去……而即便您真正隕落,也必定早將一切都計劃好……」景帝輕聲開口,聲音被術法封閉在高臺上,沒有洩出分毫,「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能真正看透您……」
「那麼蕭崇琰,你究竟是誰?」
你與他那樣像,卻又那樣不像。
你和那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會是那個人為滄瀾大陸……留下的最後一記神仙手嗎?
「景宣。」
片刻後,景帝終於將目光從留影石移開,轉向下首依舊跪伏在地的五皇子,看著對方不自覺繃緊身體的模樣,神情頓時有些厭倦。
「你之前在落河學府和秦柯然之間的那些小把戲,我都可以放下。」
景帝漫不經心地開口,目光落在腳下顫抖更為劇烈的少年身上,帶著種彷彿在看寵物亮爪子般的縱容,絲毫不以為意。
「這次滄瀾試,由你帶隊,替我看看那個蕭崇琰究竟是什麼人。」
景帝語調輕緩地開口,話裡的意思卻極深,背後的意味讓人不寒而慄。
「記住,你還活著,仍是我中洲皇朝尊貴的五皇子,是因為你對我還有用。不要讓我失望,明白嗎?」
「是,兒臣遵旨。」
跪伏在地的五皇子顫聲開口應下,在景帝懲戒般釋出的威壓下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卻硬生生跪在原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高臺上有衣物摩挲的聲音響起,漸漸再無動靜,景宣跪伏在地又等了很久,直到殿內再無任何聲音傳來,景帝的氣息也消散之後,這才艱難地站起身。
這位在中洲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五皇子,被視作人族第一天才的少年,抬首時神情間一片灰敗。
他能明顯感覺到景帝對那個蕭崇琰的興趣,這種興趣並非從此次東璜宮變才開始,而是從更久之前。
幾乎在蕭崇琰現身於落河之後,景帝便已經在關注這個少年。
一個貌美驚人,卻柔弱無力,只會躲在他人身後的廢物。
景宣也是從那時起,發覺景帝看向自己的目光變了。
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厭倦,越來越不在意。
他就像是一顆已經被主人厭倦的棋子,一時之間尚且找不到替代品而已,但終有一日會被取代。
等待他的結局唯有被拋棄。
而在如今的中洲王朝,當一個皇子被景帝厭棄時……景宣想起排序在自己之前的那四位皇兄的下場,只能在心裡拼命告訴自己——
絕對,絕對不能再失手。
他不願就此跌落高臺,落進泥地,成為人人可以踐踏的失敗者。
所以數月前他才會冒險進入落河,與那個來自北地的青衣女修秀禾聯手,向東璜王朝的東郡王釋出善意。
他需要來自東璜的支援。
但如今秦柯然失敗了。
景宣自然也失去了東璜王朝的助力,甚至已經與蕭崇琰結下了生死大仇。
而今日景帝的那句話,顯然是對自己的一個警告。
景宣深吸口氣,整了整衣袍,揚起下巴,露出一貫的高傲神情,穩穩噹噹向殿外走去。
他看著兩側高高的宮牆,以及身旁不斷向自己行禮的宮人,知道滄瀾試便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無論那個蕭崇琰是誰,他都必須贏過那人。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