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請讓我出戰吧!」
跪在地上的兩魔不約而同地開口,想要阻止他們的主君以身犯險。
「無妨。」蕭翊擺手示意兩人起身,向自己的兩位魔將細細說明,「我與景珩瞭解彼此,才能勢均力敵,但他不知道你們,就絕不會留手。」
「你們去就是送死。」
他神情自然地說出這一番話來,伸手招過不行劍,御劍遠遊。
「他的對手只能是我。」
九天之上,一襲黑衣瞬息而過萬裡——
倏爾間落於人魔兩族對峙的中洲戰場。
蕭翊幾乎是在於戰場上空現身的剎那便受到了攻擊。
方才還遙送他直上九天的清風,轉瞬間變成了奪人性命的絞索,飄搖間不動聲色襲來,角度刁鑽至極。
最瞭解他的人,唯有師兄。
因此這道攻擊沒有落空。
那清風化作的劍意,盡數落在了不行劍劍尖。
強橫霸道至極的劍意自不行劍劍尖驟然聚起,一柔一剛兩道劍意霎時碰撞,在爆發出驚天劍勢的下一刻,又於同一時間悄無聲息湮滅。
最瞭解景珩的人,也只有蕭翊。
因此他們二人之間的戰鬥,往往令人捉摸不透。
劍招出至一半中途變招;劍氣貫徹天際,勢不可擋,卻於落下的前一刻驟然收回;形勢明明大好之際,卻抽身而退,不再追擊……
尋常修行者看不出其間的門道,只覺得雲裡霧裡,不明其意。而真正能夠看懂的大修行者,卻都對此諱莫如深,從不多言。
此時距離蕭翊叛出人族,已過去整整四百年。
如今滄瀾修真界中,已經很少有人會提及蕭翊曾經落河劍宗小師叔的身份。
他曾於落河劍宗修行的六十年太過悄無聲息,與之後百年聲勢浩大的魔君相爭,以及歷時長久的兩族戰爭相比,就像是時間長河中飛快逝去的短暫剎那。
四百年後的滄瀾大陸,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會偶爾露出複雜感慨神情,回憶起那個流雲巔上輩分極高,病弱卻乖巧,格外讓人心疼的白衣少年。
人們如今能夠看到的,只有那個永遠穿著黑衣,殺伐果斷,劍術高絕,一身凜然威勢只讓人心生懼意的北地魔君。
因此也就更少有人能看得清,北地魔君與景珩仙尊兩人間戰鬥的種種不合常理之處,只在於他們二人對彼此絕對的熟悉。
兩個人皆是極精通計算推衍之人,又互相都極為熟悉,往往劍勢剛起,便能猜出劍招,進而推衍出數種變招,再演化為對應拆解方式……
所謂「我預判了你預判我的預判」,不過只是最再尋常不過,信手拈來的算計而已。
他們二人間的戰鬥,是真正推衍之術與劍法融合的極致。
「嗡——」
不行劍高亢嗡鳴不止,倏爾間帶著蕭翊直入九天。
景珩緊隨其後,御劍而去。
兩人的身形很快消失在雲間。
自九天各處落在他們身上的目光漸漸散去,不再關注。
這對師兄弟每每對戰,都要持續上百日,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不分勝負,其餘諸位亞聖皆對此有所明悟,不必再多看多說。
先前二人並無避諱,看看倒也無妨。
如今這對師兄弟擺明瞭不欲再現於人前,他們若再落下目光,未免顯得有些不識好歹。
九天之下,各有立場。
九天之上卻自有一套心照不宣的規則。
世俗紛爭於他們而言並無意義。
能令亞聖之間生死對立的,唯有大道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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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中洲戰場萬裡之外的山谷深處,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