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
勾魂客塗森本也陶醉在簫聲中,但他終是總管三陰教之人,日理萬機慣了,心思機敏,思慮周祥。這時習慣性地轉眼四下檢視一下,忽見本教二女面上痴迷的表情,心頭一震,頓時醒悟,當即提一口真氣,運集全身功力冷冷哧笑數聲。
他的冷笑聲像利器般刺耳生疼,人人不禁自主而運功抗禦。登時心有旁騖,兼且內功護心,立時恢復常態。
玉簫生見塗森竟能在要緊關頭,突然以內功迫出冷笑之聲,震散自己簫聲魔力,暗自駭然。知他年事雖輕,但卻經千錘百煉,內功之深厚,已是當世罕有的高手,於是放下玉簫,停止了吹奏。
他簫聲一停,三陰教二女頓時想起此人不知是俊是醜,豈可輕易傾心相慕。萬一他奇醜無比,豈不是十分噁心?是以不約而同的神色一冷,轉開了目光。
忽聽肆外十數丈遠傳來一聲怪嘯,嘯聲方自傳入眾人耳中,勁風滿室,一道人影已飛入來,挾著風狂雨驟之勢,神速無比,人影已入肆內,嘯聲才劃空隨至,顯然此人身法之快,竟逾聲波。
那陣嘯聲似嗥似笑,變幻莫測,使人感到心頭煩惡,與適才纏綿簫聲,迵異其趣,人人都皺起了眉頭,卻看來人長髮披垂,一道金箍齊額套緊,身穿沙門行者服飾,但卻是彩色繽紛,細看原來是五種顏色的長條接合成布,裁製為外衣,是以分外燦爛鮮豔。
不過他衣服雖然五光十色,繽紛好看,面貌卻甚是醜陋,五官俱歪歪斜斜,耳朵一邊大一邊小,使人覺得他不論是眉、目、口、鼻,都好像可以移動,能夠變成任何樣子。
非但相貌如此,連他的動作也大有變幻莫測的味道,只見他搖搖晃晃走向一副無人的座位,短短六七步路,卻使人有幾次泛起了他不是走向那副座位的錯覺。
勾魂客塗森哈哈一笑,起立抱拳,道:“玄蜃頭陀乃是前輩高人,區區塗森這廂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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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蜃頭陀那對斜眼一直沒有離開過塗森面孔,見他目光凝聚鋒銳,毫無一絲眩惑。心知此人雖是年輕,但功深力厚,不在自己數十年修為之下,當下不敢小覷,合十為禮道:“酒家久仰塗施主威名,今日有緣拜識,幸甚幸甚。”
他雖是目歪口斜,五官離位,看起來說不出的不順眼。但語聲平和的語意也真像有道的高僧所說一般,又教人浮起變幻莫測之感,總覺得他竟是什麼都不像,若要描述形容,或是推測他為人性格,簡直無從下手。
只不過得知此人底細的,都明白這正是他真正功夫所在,他練的是蜃樓海市神功,講究的是如真似幻,無所捉摸。目下他連面目行動言語都予人變幻莫測之感,可見得他的邪門奇功,已經達到何等地步。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展鵬飛突然強烈而又深刻的感覺到,心想:從前我所遇所殺的各大邪派的高手,雖是武林知名,兇威迫人。可是比起眼前這幾個人,顯然僅是二流人物而已。
他為人堅毅,智勇無雙。越是見到高明的敵手,心中鬥志越強。幸而他並非好勇鬥根一味逞強之人,儘管鬥志強大無比,卻分辨得出利害,計算得出得失。暗想這些魔頭雖然厲害,但以一敵一,我手中寶刀也不怕他們。可是他們人多勢眾,又是講明瞭一擁而上,以死相拼的,可就絕非他們敵手了。我今日務必詐扮呆痴,瞞過他們耳目才活的成。
這些念頭一轉而過,肆外忽然傳來一聲“無量壽佛”,聲音尖銳高亢,有點兒像婦人受驚尖叫。
肆內之人無一不是當世名家高手,這種突然而來的怪聲,可駭不著他們。可是人人卻都不禁驚訝顧視,原來這聲音一傳入,忽然變成七股,宛如是七個人一齊唸誦似的。
接著一個高高瘦瘦的老道出現在門口,在他道服前心,有個血紅色的八卦。
玄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