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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哪棵?”“你在下面坐了幾個月的那棵。”“看見。”“如果你閉上眼睛,你能看見它嗎?”“不能。”“那麼它在那裡嗎?”“當然在。”“距離在嗎?”“不知道。”

“記住,你要煉的是絕世輕功,距離不能存在……”不動和尚說。“你會這種輕功嗎?”“當然不會。”“有點懂了。”

土豆非常後悔沒能第一個知道韋一笑恢復正常。她知道這毫無意義,但她還是希望第一個知道。她覺得這是一種儀式,沒必要但必須。韋一笑回來,她必須第一個迎接他。她要給他添茶送水,做飯洗衣。安安靜靜快快樂樂地做這些事。最好永遠。她知道,韋一笑是別人的。也許不是任何人的,也許是所有人的。她不抱怨。能夠親手給他熬一碗粥,她心滿意足。“燙嗎?”土豆看著狼吞虎嚥的韋一笑。“冷嗎?”土豆看著身穿單衣的韋一笑。“困嗎?”土豆看著雙眼佈滿血絲的韋一笑。“累嗎?”她看著和不動和尚說話的韋一笑。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她不關心這些。他們說的什麼與她無關。那是他們的事。男人照看世界,而女人照看男人。土豆看著韋一笑因沉思而微皺的雙眉,覺得一切都值得。為什麼要煉輕功?像以前無憂無慮該多好。但她明白,她可以不長大,生命就此終止,而韋一笑一定要長大。無法想象一個沒有韋一笑的世界。他不屬於這裡。她雖然不知道韋一笑會到哪裡,但她想那一定是個自由寬闊的地方。太大的地方讓土豆害怕。韋莊已經大到讓土豆心滿意足:“世界再大,屬於我的就這一塊。”韋一笑撞樹那個時刻,土豆發覺韋一笑其實是撞向自己,把自己撞了個大洞,她把自己的內部看了個一清二楚。原來我是這個樣子的。“孩子,你太小,還不懂得愛情。”土豆娘勸土豆。土豆看著娘,沒有說話。她知道,她不需要去懂,她要的是體驗。

“土豆,你現在為什麼這麼瘦?”韋一笑像是突然發覺似地問土豆。十七歲,對於男人來說,正是懵懵懂懂的年齡。有人說,這個年齡的男人,眼睛是望著天上的。他們看不見周圍的一切。有個三十歲的男人向自己的朋友抱怨:“我十七歲時怎麼沒有發現女孩子其實很美麗。”他的朋友指著街邊叼著高麗麻稈、瞪著“桃花秋水眼”的少年說:“你那個時候,正像他們一樣扮酷呢……眼睛裡裝不下任何東西……”“我們懂。”少年們經常這麼說。其實他們不懂,更可怕是有些人一輩子都這樣認為。說他們真不懂吧,但經常可以看見十幾歲的小男孩抱著一個剛生下來的小孩跟著一個小女孩回她的孃家。“笨!臭小子。”美麗聽見這句話,差點打韋一笑的腦袋。“土豆是擔心你才這樣的,你這麼沒良心?!”美麗接著說。“是嗎?正好啊,我說現在土豆身材這麼好,快謝謝我吧。”韋一笑說。最可笑的是,韋一笑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得很風趣。很多年後,韋一笑聽劉二說自己當年是這副德性時,沉默了。“他們都認為我聰明,其實我很笨。”韋一笑說。“也不能全怪你,人不能什麼都知道。”劉二說。“只是,真可惜。多好的姑娘……”劉二眼中無淚。他的眼睛在韋莊的最後那場大火中烤瞎了。

當美麗跟土豆娘提親的時候,土豆娘感動得哭了。“莊主對俺們母女太好了,下輩子結草銜環吧。”她說。但當土豆娘把喜訊告訴土豆時,土豆沉默了。“你不同意嗎?”土豆娘問。“為什麼?”美麗問。實際上,土豆娘和美麗完全可以把婚事定下來,但她們實在太喜歡這兩個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們是講理的人。美麗知道,如果當初不是母親和自己商量,自己不會有這麼美滿的婚姻。是她自己要把自己嫁給韋老爺子,一個幾乎比他大三十歲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以前娶過七個老婆。她知道她是在冒險。她的內心蘊含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她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讓幸福的生活永遠延續下去。“能告訴娘為什麼嗎?”土豆娘問土豆。“不能。”土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