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嬈啊……”那一聲“重八”便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他沒讓她說出來,他這輩子也沒讓她再說出來。
“徐嬈?”朱元璋考量地沉吟一下,然後偏頭問徐達,“與你有關?”
為表明立場,徐達於是連連擺手搖頭:“不不不,要有關係,頂多五百年前是一家。”
“呵,不記得我,不認得我……”徐嬈自嘲似的笑了。
緊跟著,她那隻受傷的胳膊便伸到了頭頂,徐達以為她髮間簪了什麼暗器,於是趕緊抽刀擋在朱元璋身前,可是徐嬈卻幾乎什麼也沒做,她只是將束髮的青繩解了下來,一頭墨色如夜的青絲披散而落,如飛舞的鴉,如牽弄的思念,喋喋不休地敘說從前。
只是這發一旦解下來,饒是朱元璋和徐達這等戎馬疆場之人也不禁有點看傻了,這竟是個女子!
孤身闖營、負傷累累的人,竟然是個年齡不過二十幾的女子!
沒來由的熟悉感與窒悶感齊齊湧上朱元璋的心頭,他一時竟啞著喉嚨作聲不得。
徐嬈一直在看著他,最後的期待就是,希望他能夠認出自己,無論怎樣的處理都好,可她真的不想,年少的記憶與愛戀,只有她一個人憧憬過、懷揣過、期待過。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仍然困惑不解,她陡然心灰如死。
他不記得她了,真的不記得,一點印象都沒有。
“朱重八!你怎麼會不記得我!”看著安靜恬淡的徐嬈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怎麼會忘記!你說過你一定不會騙我!可你最終還是騙了我!”
握著劍的手慘白地暴露起青筋,徐嬈將唇都咬得出血,她情緒突然激動,朱元璋有點莫名,徐達要叫人進來將這人捉拿,卻被朱元璋伸手攔下,徐達睜眼不解,這時候,馬紫越聽到響動又迴轉而來,掀簾而入便見這對峙場面,她擔憂朱元璋,便切切喚道:“夫君,你怎麼了?”
徐嬈手心一顫。
她側過身望去,原來這個溫婉可人的女子,才是他的夫人,是他的心中所愛。而她,馳騁江湖,風餐露宿,是個粗鄙之人,哪裡比得上這麼一朵嬌柔惹人憐的解語花?
她妄求了。
可是,這麼多年,她把尋找他當成此生唯一的寄託和信念,他怎麼能琵琶別抱!怎麼能與別人琴瑟和鳴!她不甘!不甘!
她瘋了一樣挺劍而進:“我殺了你!”
既然得不到,那便一起毀滅吧!
劍鋒直刺朱元璋。
徐達大驚,也拔刀去擋,可是對方的劍來勢太快,而且武功高深莫測,是他不能匹敵的,徐達的刀被這一劍逼開,他本人更是連連倒退,而徐嬈的劍,已經逼到了朱元璋的面門!
這一劍虛虛實實,變化無端,直面看著,直如一個萬花筒旋轉不休,朱元璋知道自己躲不開,也擋不了。
他不知道這女子與他有何干系,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發怒,也不知道她竟然有如此高深精妙的武功!
“嗤——”電光火石之間,終是傳來了劍鋒入肉的一聲,緊跟著是女人的悶哼聲,男人的怒吼聲。
“紫越!”
這一劍被馬紫越擋下了,她倒在了朱元璋的懷裡,人事不知。
徐嬈抽回劍,劍鋒上猶自滴血,是女人的血,她愣愣地看了眼,卻忘了解釋,她要刺的人是朱元璋,不是旁的人。可是也許馬紫越無辜,那她又算得了什麼呢?
朱元璋眸色爆紅,他沉著一張臉,怒喝:“傷我愛妻,今日之事,再不能忍!來人,將她拿下!”
徐嬈看著自己滴血的劍刃,再看著蜂擁而入的一眾士兵,蒼涼地笑了笑,朱元璋已經抱起了馬紫越,他們相偎相依地走出營帳。
他的懷抱,早已給了別人,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