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與激烈,許是為著對形勢莫名的不安,更揉進了三分令人心疼的顫意。沐槿衣呆了一秒,瞬即眼底生潮。
抬眼,看到酹月掌中若隱若現的靈光,晚歌淡然微笑:“很好。你能有這份魄力,不愧是能承載我千年怨力的人。”說罷不待唐小軟開口,徑直望向酹月瞭然的雙眼:“還不動手嗎?”
倘若她不引魔鬼入體,要想化解這場浩劫,必當是自己如千年前一般以身獻祭,方能淨世。然而,如今卻是……靜靜望著面前那張明明陌生卻又熟悉無比的臉,她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你走便走,終究是要讓我永世難安。”
“酹月,我——”心底浮上明晰到徹骨的疼痛,晚歌苦澀一笑,罷口不言,只心中再無平靜。並非尋常意義的死亡,這次,她將徹底消散在這人間,山川河流,清風雨露,所有能記取她存在的一切都將被淡忘,她連一陣風,一顆細砂,一抔土都無法幻化,這一次,她是永久的消亡。
一雙玲瓏赤足驀地停在眼前,鼻息生暖,她聞到熟悉的草木清香。
“你……”抬頭,卻是一隻精緻的足釧被靜靜託在掌心,沿著那細密綿長的掌紋,彷彿將柔情也蔓延到了心底。淚目,然而那溫熱卻只在眼眶中打轉,她固執地不肯讓它掉落下來。過往一切如同鏡中花月,此時歷歷在目,彷彿看到那十六歲的少女佇立廊下,紙傘紫槿,人如花嬌。
“換禮。”酹月秀美微蹙,指尖微微一顫,卻是被她身上狂湧而出的黑暗力量灼傷了面板。她臉色未變,只固執地保持著這樣一個主動姿態,眼底的雪光漸漸融化,溫暖的泉水緩緩流動起來。
溫熱終於砸落,晚歌心亂如麻,目光筆直地望著她。“好。”雙手卻無法做出多餘的動作,只能眼看著酹月將那足釧輕輕系在她的腰間,又將那玉取出,鄭重握在自己掌心。
“酹月……”一聲喊出,卻不知該如何繼續,饒是她一貫強於言辭,口舌靈動,此刻也只能澀然沉默。
魔王的力量漸漸失去控制,那身體縱然再天賦靈能,也禁不起這樣三股力量的撕扯。屬於唐小軟的身體開始漸漸抖得厲害,曝露在衣服外的面板已明顯出現大小不一,如同劍氣劃破的血痕,絲絲縷縷的鮮血滴答滲出。唐小軟的本靈力量最弱,一旦魔王佔據了上風開始吞噬餘下的靈體,她自然首當其衝。
“救救小軟,我懇求你。”
沐槿衣的聲音打破了此一刻暗藏波瀾的平靜。酹月與她共生一體,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淡淡道:“你可想清楚了?”
“是。”沐槿衣堅定地說。剛才酹月無法集中靈力,其固然是有對晚歌的不忍,再一個,是因為她佔據了這身體一半的意識,酹月無法與她的身體完全融為一體,自然不能將聖女之力發揮到最大。讓出身體意味著自己將永遠沉睡下去,無論她淨世成功與否,或許,自己都將永不會再醒來,這一點沐槿衣自然清楚地很,只是眼下的情況卻再容不得她多作遲疑了,或許只在下一秒,小軟她便會……徹底消失。
彷彿是意識到了什麼,在一股冰冷的力量兜頭兜腦向自己撲來的同時,唐小軟咬著牙,嘶聲叫道:“沐姐姐,不要——”
“小軟……”
“我不想做選擇不是因為我怕死,而是……無論怎麼選,我都會和你分開啊……”
“我不要……不要和你分開……”
微弱的聲音越來越低迷,沐槿衣心如刀割。“不要再猶豫了!”她忽然厲聲叫道。周身一股白色強光陡然湧起。手足頓時陷入到一陣春光般的溫暖之中,沐槿衣閉上雙眼,一瞬間耳邊彷彿刮過數萬里長風,身體更是急遽下落,彷彿眨眼間便已落入了萬丈深淵。沒有疼痛,沒有不安,也沒有任何不類的情緒盤旋,她就像是落入了深不見底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