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笑了笑,伸手揉上他的小腦袋,將手中的書遞給一邊的黛玉,讓她考霽玉。
晚間,林海到賈敏這邊歇息的時候,賈敏道:“今天我孃家來信,母親和我抱怨,說大哥因為不忿她把內帳交給二嫂,讓人在自己住的院子扒了個大門,光明正大的進進出出。早前兩邊相通的側門堵上了,只開了個角門互通。這樣一來,讓人覺得好像兩家似的。”為自己和黛玉未知的命運擔憂,賈敏不像原主一樣護短,維護孃家,不在林海面前說孃家的不好。在賈敏的不遮掩下,林海對賈家的不堪也有所瞭解。
聞言林海一愣,道:“大舅兄未免太過於胡鬧了,如今岳母還在堂,怎麼就如此行事,未免太不像話了。怎麼就沒人勸阻一下大舅兄呢?”
“賈敏伸手將林海脫下的外袍接過,道:“我大哥的脾氣又倔又又硬,只要他拿定了主意,一百頭牛也拉不回。哪裡是能聽勸的?誰又能勸的了他?再說,長房襲爵,不住在榮禧堂,反而避居側院,這已經很讓大哥不滿了。大哥和母親素有心結,他不喜歡受約束,再加上母親發話,留二哥一家住在那裡伺候她,一個孝字壓下來,所以大哥才不得不委屈的住在偏院。待到後來母親讓二嫂掌家,大哥更是不滿。只是他後來續娶的這位,實在是上不得檯面,若是不讓二嫂管家,總不能讓母親那麼大的年紀親自操持的道理,所以大哥也就忍下了。只是如此一來,兩下心結越結越深。母親把內帳交給二嫂讓大哥心有不忿,以前還可以用大嫂管不得家做藉口。可是現在兒媳婦娶進門,人人都誇,是個能幹的。這內帳要交,也該交給嫡孫媳婦。所以大哥是在用這種方式在表達他心中的不滿呢。”
林海半晌無語,關於榮禧堂該由誰居住問題是個歷史遺留問題。從法理上是賈赦,但是賈母還在,賈母不讓他住,這個也讓人說不出什麼。雖然賈政一家在榮禧堂這邊,可是他們空出了正堂,起居是在東邊的耳房,也有話說。在感情上,林海和賈政的關係更親密,不好偏向誰。法理不外乎人情,這事賈家的家事,清官難斷家務事,林海雖然是賈家女婿,有半子之稱,但是他也不想摻和進去。
輕咳一聲,林海不在榮禧堂事情上發表意見,道:“想來是岳母覺得新娶的媳婦好是好,畢竟年輕,壓不住場面,所以才把內帳交給了二嫂。這有什麼好鬧的,以前不也是二嫂管家嘛。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就是了,大舅兄鬧這麼一場做什麼?”
輕嘆一口氣,賈敏道:“這自然是不一樣的。賈家分內帳和外帳兩套帳本。這外帳,銀錢也都是有定數的,不過是從內帳撥出來的。上面記錄的其實都是些瑣事,都是有定例的,縱使添些,少些都沒什麼大妨礙。這內帳才是府中的根基所在,府裡的產業皆在內賬上。”
林海聽賈敏這麼一解釋,立刻就明白了。榮國府是賈赦襲爵,將來是他的。二房雖然會分些,但是大頭在賈赦那裡。可是如今賈母卻把內帳交給二房,本來是自己的東西落到二房手裡,大房自然不願意。
“其實大舅兄何必如此,將來整個榮國府都是他的,又有什麼好爭的?二房不過是代管而已,難道還能把東西吞沒了不成?再說岳母現在還在堂,這麼鬧也實在不好看。”林海秉持著讀書人的清高,對銀錢一向不在意,因此言語中很是不齒賈赦的行為。
賈敏輕哼一聲道:“若都是如老爺一般的想法倒好了。可是我的那位二嫂,那可是連蚊子腿上的肉都要刮上一刮的主,內帳落到她的手中,怎麼也要刮一層油到手才行。當年我和前一位大嫂管理外帳,從來都只有盈餘。而且還利用這盈餘,很是置了幾個莊子和鋪子,這些產業也都記在外帳上了。但是自從母親把外帳交到她手中,只有入不敷出的時候,再沒了富餘。如今外帳上的產業只怕都不剩幾個了。”賈敏不遺餘力的在林海的耳邊打預防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