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透過中舉而後為官的官員來說,雖然自身希望家族長盛不衰,可是若是真是斷了讀書種子,那麼敗落是不可避免的。到了那個時候,馮家的今日大有可能是自家的明天。當馮淵被打死,家人上告。審理此案的官員雖然知道得罪不起像薛家這樣有權貴姻親的豪富之家,但是對馮淵之死不免起了“兔死狐悲”之意。擺明不能把薛蟠緝拿歸案,但有不想就這麼徇私枉法,那就施展一個“拖”字訣,拖到薛家等不起,賈王兩家另想主意就行了。
反正“縣官不如現管”,賈王兩家的勢力大部分在軍中,王子騰雖然身居要職,但是京畿和地方分屬不同的系統,金陵歸應天府所管轄。縱使想以勢壓人,應天府尹不賣賈王兩家的帳他們也無可奈何。再者,原應天府尹也不是一點情面都不給,還是留有餘地的。
賈敏聽賈璉把薛蟠的官司難結,薛家遲遲不入京城的原因娓娓道來。賈璉說得有根有據,分析的入情入理,讓賈敏大為驚訝,這還是那個書中那個和鳳姐比起來“倒退了一射之地”的璉二爺嗎?應該倒過來說,這眼光,這見識,鳳姐萬萬不能及才是。賈敏不由得對賈璉刮目相看。
從中也可以看出,雖然最終把人命案得以了結,但是賈王兩家這般大費手腳,也顯示了賈王兩家的權勢今非昔比。在賈敏的父親還在世的時候,解決這種事不過一句話,一封信的事,何至於耗費這麼長時間,耗費這麼大的氣力。雖然頂著賈王兩家之名,但是從賈璉的言語中儘可以聽出,此時能夠得以解決大半是靠著王子騰居中謀劃調停,賈家不過附隨其後,打著國公府的牌子唬人是也。不過想也是,要是賈政有這份心機,行事這麼周全,也不至於作了這麼多年的官還在五品上混。何況賈政為人一向自詡清正忠直,這次礙於親戚的情面徇私枉法,想來背後王夫人也是一番苦求。
賈敏端起手邊的茶盞,呷了一口,思忖了一會兒道:“薛家的案子賈雨村是不負期望的給結了。只是了結歸瞭解,但是有所不妥。結案陳詞上說‘馮淵和薛蟠乃是夙孽相逢,因此才被薛蟠打死,而後薛蟠得了無名之病,暴病身亡,此乃是被馮魂追索而死。’案卷上判定薛蟠已經死亡,可事實上,‘已經亡故’的薛蟠不僅還活著,而且還出現活蹦亂跳的出現在京城。若是將來這案子翻出來,賈雨村一句‘因為當時薛蟠已經逃離在外,族中及地方上共遞一張保呈,他無法驗證真假,從而被矇騙。’。不過一個‘失察’之責就可以脫身,可是薛家卻未必能夠討得了好去。”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薛蟠這樣在京城裡晃悠就等於給賈王兩家政敵送過去一個好大的把柄。按照賈敏的意思,完全可以在馮家告狀時說的“薛家公子喝令眾豪奴將我小主人竟打死了”那句話上做文章,既然薛蟠不曾動手,那麼薛家只要把當日跟隨薛蟠出去的僕從中推出一個“替罪羊”。只說當日情形並非薛蟠主使打死人,完全是爭搶之時,手下的僕從出手過重,“意外”打死了人。將罪責推到下人身上,進而擇出薛蟠。這樣一來薛蟠不過落得個“縱奴逞兇”的罪名,這個罪責可比打死人強多了。反正跟在薛蟠身邊的奴僕也不是什麼好鳥,平日裡薛蟠為非作歹一定沒少推波助瀾,這樣的奴僕打死也不為過。如此這般處置,就算將來案子翻過來,也沒什麼大妨礙。
賈敏雖然沒有明言賈雨村結案的不妥之處,但是她的言下之意已經露了出來。賈璉也不是個愚笨的,立刻就聽明白了,不以為意的道:“姑母多慮了。這案子已經結了,已報刑部備案,誰還會多事將它翻出來?再說,這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縱使都來自從金陵難道就不可以重名不成?薛大傻子就算再笨,也不至於滿街嚷嚷他‘打死人一點事沒有’,鬧得路人皆知的地步。因此薛家此次進京並無妨礙。若是真有不妥,我的叔丈也不會同意了。”
笑笑,賈璉面露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