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我回來了。”盛芳華一步踏進了院門,眼睛正好撞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
“盛姑娘,”褚昭鉞想很自然的衝她微笑,可心裡卻似擂鼓般,嘴角一扯,笑得十分僵硬:“你回來了。”
盛芳華一愣,自己都站在這門口了,不是回來了還是怎麼樣?面前這阿大怎麼這般模樣?嘴角扯成那樣,肯定是面部神經受損,還沒恢復的緣故。她瞥眼看了看褚昭鉞面前的那張桌子,那些小罐子排得整整齊齊,似乎有人整理過一般。
“盛姑娘,我做了一些你要的藥。”褚昭鉞見她的目光移開,這才鬆了一口氣,指著那幾排小罐子,有幾分拘謹:“大嬸告訴我該怎麼做,你放心,我沒做錯。”
盛芳華點了點頭:“嗯,做這藥簡單。”
給人用的藥,一定要注意這藥的分量,多一分少一分都會影響藥效,可這給雞吃的就沒有這般講究了,否則她也不會放心讓盛大娘來做。
她走到桌子旁邊低頭看了過去,褚昭鉞的心跳得尤其快,他抓起一點玉米粉,再抓了些蒜泥,到醋裡蘸了蘸,開始捏丸子。他不敢抬頭看盛芳華,兩隻手指微微的顫抖著,那顆小藥丸沒有調得太好,捏到一起又散開,他再一捏,又散了。
盛芳華噗嗤一笑,伸手將他手指間那一堆東西拿了過來:“你還沒蘸這邊的明礬水呢,自然揉不起來。”
“啊!”褚昭鉞這才忽然想到自己還少了一道工序,有些懊惱,結結巴巴道:“那、那、那些我都蘸了的。”
“真的嗎?”盛芳華伸手將一個小罐子拿了起來,倒出兩丸攤在掌心,湊到鼻子下邊聞了聞,這才點頭吁了一口氣:“嗯,確實,是蘸了明礬水的。”
“我記得的,方才、方才……”褚昭鉞忽然又結巴了,他都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怎麼見著盛芳華,他就會蠢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昔日那個京城翩翩公子的瀟灑氣度,半分全無。
盛芳華嫣然一笑:“沒事,你記住就好,做了這麼久,胳膊有些痠痛了吧?你且歇著,不要再做了,該好好養傷才是。”
“不痛。”褚昭鉞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做起藥丸來,他不再抬頭看盛芳華,暗自吸了一口氣,自己要做回昔日的自我,如何能換了個環境便能性情也發生了變化?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看她的臉。
盛芳華也沒堅持,剛才接連去了五六戶人家,委實也有些累,她將簍子放到一邊,撩了下頭髮,走到廚房門外,彎腰拿著木勺舀了點水,沖洗了下手掌,直起身子來時便看到了那邊褚昭鉞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盛芳華有幾分奇怪,這個在山裡撿到的年輕人,目光怎麼就這樣怪怪的?
“沒事!”褚昭鉞慌忙轉過頭去,繼續開始做藥丸。
她的衣裳有些短,一彎腰就露出了後邊一小截潔白的後背,她是該給自己換件衣裳了,怎麼能穿這樣的衣裳出去呢?一想到別的男人也有可能這般看過她的肌膚,褚昭鉞便覺得心裡有幾分燥熱,抬頭看看天,分明還是三月時分,可那日頭卻如此毒辣,曬得他額頭上汗珠子滴滴的落了下來。
盛芳華瞅著褚昭鉞那窘迫的樣子,哈哈一笑,這個撿來的阿大可真有意思,看起來該是見過世面的大戶人家子弟,有時候看著一副冷峻的樣子,拒人千里之外,可偏偏有時候卻羞澀得跟一個沒怎麼出過門的小後生一樣。
她想起了褚昭鉞今日早上跟她說過的話,那般一本正經,那般認真。雖然說他的話糙了些,理卻不糙,是真心實意為她好的,當然,只是他想錯了而已。
抿了抿嘴唇,盛芳華走進了廚房:“阿孃,飯做好了?”
盛大娘擔心的望著盛芳華,將菜起了鍋:“怎麼樣?她們那些雞能保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