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身影使勁要衝出來,卻被面無表情的侍衛緊緊拖住。
丫頭望著那頂漸遠的轎子,眨眨眼睛,淚水大顆大顆地滴了下來。她不敢高聲喊,因為大王威嚴的身姿就在不遠處,她咬著牙將淚水吞到肚子裡。
“小姐……你真狠心……真的就這樣丟下丫頭走了……嗚嗚……小姐……”
小部落心中一動,轉頭正好看到丫頭被侍衛緊緊抓住的臂膀,皺起了眉頭。
……
她走了。
高大的身色身影,像是突然間變成了黑色的大理石,深邃冷漠的線條讓閣昱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一直緊握的手指冰冷而僵硬。
火紅的花轎一步步遠離。
他的心一點點被掏空,一種被湖水淹沒的冰涼擢住了無力的心臟。
直到長長的送親隊伍已經消失不見,直到響亮的喜樂已不能聞,閣昱厚實的肩膀突然一抖,似被什麼負荷壓住了一般沉重。
如果,他不是蒙舍之王,他可以不顧一切地衝上去阻止她離去的腳步。
如果,這一切不是他親手主導安排,他的心或許不會這麼痛……
可是,這一切……這一切不僅是為了統一四詔的個人野心,也是為了眼前數不清的蒙舍子民,縱然他有心痛,不捨,他也無法做到在最後一刻去改變。
苦澀,沉重,痛楚。
如一道道利刃劃過胸口,在他的體內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跡。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這麼喜歡她。
很多很多的喜歡。
他愛上了她……
這份感情似乎比當年對瞳瞳的感情來得更加兇猛,更加強烈。
孤絕的身影,在逐漸炙烈的陽光下冰冷,他緊抿著唇,獨自品嚐著失去的苦楚。
從瞳瞳到詠唱——他得到的彷彿都是失去……
慕千尋動了動眸子,看著這位宮門外僵立已久的君主。
琥珀色的瞳孔裡終於恢復了平靜,像死一樣的平靜。閣昱轉過身,看到排列整齊的官員,也看到了白衣淡雅的慕千尋。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羨慕起遠處那個白衣男人,至少慕千尋一早就清楚自己的情感,至少慕千尋可以勇敢而堅定地跟自己爭取所愛……
可是,慕千尋為何如此冷靜地接受詠唱的離去?
冷薄的雙唇重新抿緊了起來,這一次,比之前的痛楚更多了份固執,無論如何,他絕對不允許讓慕千尋與曲詠唱再發生任何“事情”!
……
明月半圓出現在天邊,與落日一同灑下清輝。
天邊吹來輕風。
離開王宮已快一天,和親的隊伍必須在酉時趕到茶溪鎮——蒙舍與北詔交界之地。這個時辰是高深隱士須烏子測算的,算是一日當中最利的吉時,此時在茶溪鎮只要與北詔來迎親的隊伍交接,便算是完成和親的重大一路。
狹窄的石板路。
馬背上的錦衣護衛挺直著腰背,銳利的目光謹慎地掃過石板路兩旁,四周班駁的樹影中灑過落日朦朧的清輝。
幾十雙黑色的靴底一齊踏過青色的石板。
石板反著幽光,有點孤寂,清冷。
靴子踏上石板的聲音,在路旁的灌木叢中迴盪。
一個接著一個。
他們統一的藏青色服裝,服裝上繡著暗紅的蒼鷹,被如血一般殷紅的晚霞映得增添了幾分詭異。
一臺火紅的花轎置身於隊伍正中間,格外引人注目。轎頂墜著金色的流蘇,隨著花轎的震動上下起伏,流蘇珠玉發出如風鈴般的翠響。
詠唱安靜地坐在轎子裡,整整一天,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天際半月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