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生的最後一刻,都與她相伴——而她,不僅目睹了他的死,也將這一幕深埋在心裡,成為了一生永遠的夢魘,甚至於,她也願為他,以生酬知己。
可是,她竟不能直呼他的姓名。
楚暘……
楚暘……
這個名字,在心裡百轉千回,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口。
可是他,又為什麼突然入了自己的夢?
只這麼一想,商如意忽的一陣戰慄,才發現自己是在夢中,因為這個鳳目含笑,俊美得如同謫仙的男子,早已經死在了江都宮中,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突然想起他,大概就是因為——
商如意的目光慢慢的落下,看向橫在兩個人之間的那把長劍。
劍舞。
是因為今天,自己所舞的那一支劍舞。
她在祁縣縣衙的大堂上翩翩起舞,藉機一劍封喉,殺掉了那個西突厥特使察次。之後,身邊的所有人都擔心的看著她,她知道,是因為自己失神的樣子和過分慘白的臉色,大家都以為,她是被親手殺人這件事所震懾,也是被察次死前的慘狀給嚇壞了。
只有她知道,不是。
因為她並不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鋒利的劍刃割開一個人的喉嚨,看到鮮血在自己的面前噴灑成一片血霧。
她失神,只是因為在那片血霧裡,看到了另一個人。
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仍舊是那倨傲的神態,卻又笑盈盈的,帶著幾分戲謔挑弄的模樣,他本應該恣意的活著,如同一個謫仙。
“你為什麼不喊朕?”
就在她心思百轉千回,不知是喜是悲的時候,那個含笑的聲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這一次,商如意沒有猶豫,立刻就抬起頭來,而那雙飛揚的鳳目已經近在眼前,連帶著他溫熱的氣息,一下子將自己包圍了起來。
他好像,又想要——
回想起在江都宮那一夜,他留在自己唇上熾熱溫度,商如意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而她這一退,楚暘好像一下子就離她很遠了。
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微笑著看著她:“伱為什麼不喊朕的名字?”
“你為什麼……不喊……朕的名字……”
他微笑著,斷斷續續的說著這句話,如同執念,聲聲不絕,就在商如意掙扎著的時候,突然,他長臂一展,橫向自己的脖子。
而這個動作,正是當初他在光明大殿上,在自己的面前——
眼看著血霧又一次騰起,商如意一下子衝了過去。
“楚暘!”
隨著一聲淒厲的呼喊,商如意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
而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躺在一具熟悉的,溫熱的懷抱裡,而在聽到她的聲音的一瞬間,這具胸膛猛地一震。
商如意也震了一下,驀地睜開了雙眼。
這個時候,天似乎已經要亮了,雖然屋子裡的光線很暗,卻有一點淡淡的晨光,從窗戶上透進來,也讓她看到了這個緊緊抱著自己,但雙臂卻忽然僵硬得彷彿鐵鑄一般的男子。
不是夢中領她肝腸寸斷的楚暘。
而是宇文曄!
不僅是他的手臂,當商如意抬起頭來看向他的時候,他的臉色,似乎也有些僵,慣常冷峻的目光,在這一刻閃爍不定,有一種隨時都要破碎掉的危險感覺。
這一刻,商如意也愣住了,就這麼傻傻的躺在他的懷裡,仰頭看了他好一會兒。
然後道:“鳳臣……”
這兩個字,她喊得很輕,甚至帶著一絲夢境中殘留的迷濛與無助,可正是這兩個字,又猛地讓宇文曄幾乎破碎的目光安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說服自己,又像是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