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芙轉過臉來,狠狠瞪了他一眼,縱身一躍,衣角在夜空中一掠而過,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夜霧之間。凌禹貉一笑,足底發勁,身形晃動,又即追上。
所謂的天涯義莊,不過是座年久失修的破廟,門窗破敗,用以暫時的放置那些無主的屍骨。
義莊之內,半截蠟燭尚在燃燒,遠遠地透出微暗的黃光,在荒山墳地間顯得異常詭異。沈,凌二人一邁進義莊的門口,便見廟堂內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名男子的屍體,看衣著服飾,都是衙門裡的兵丁。
沈玉芙見屍體之下鮮血殷然,流淌了滿地。血色鮮明,尚未凝固,顯然這些兵丁都沒死去多久,然而死屍雙目深陷,面板乾枯皺褶,彷彿一具具被抽乾的殭屍,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頭頂上忽忽的一陣輕響,沈玉芙悚然抬頭,但見幾只悽碧的眼睛,黑暗中發出鱗鱗寒光,虎視眈眈的向下窺視。
沈玉芙驚駭後退,嘩啦一聲,碰掉了身後斜掛的破窗,撲忽忽一陣響動,幾道黑影自頭頂閃過,穿窗而出,細長的羽翼,劃破暗色的蒼穹,卻只幾隻隱身暗處的蝙蝠。
凌禹貉正蹲在地上,察看地上屍體的死形貌狀,聽到響動,忙抬起頭來,見沈玉芙面無人色,依在破窗上喘氣,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沈玉芙不願意給他看低,說自己膽小,噓了口氣,看了他一眼,道:“我……我沒事,你有什麼發現?”
凌禹貉道:“他們都是中了屍毒而死,身體尚溫,可能兇手還沒有走遠。”
沈玉芙道:“到底兇手是什麼人,殺人的手段這麼殘忍?”話音不落,凌禹貉眉心微皺,道:“別出聲,有人來了。”長臂伸處,已抱著沈玉芙的細腰飛身上樑。
沈玉芙凝神細聽,但聽得夜風忽忽,直吹得義莊破敗的門窗格格而響,那裡有什麼人的腳步之聲,不禁心中有氣,不知道凌禹貉又在弄什麼懸虛,怒道:“你……”張口欲罵,卻被凌禹貉伸手按住。
便在此時,格的一聲輕響,卻是有人踏碎了門口的一根枯枝,七八個人飄進門來,竟如鬼魅般沒有一點腳步的聲響。
沈玉芙暗道,這些人走路沒有腳步聲,難怪我聽不到了,也不知叫花子是如何發現,心中好奇,轉頭向凌禹瞧去,但見他雙眼在額前凌的長亂髮之下透出光來,爛若明星,薄唇緊閉,正低頭看著飄進義莊的幾人。
這時,只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李師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能讓他逃掉,要師傅知道,看饒不饒你?”
沈玉芙低頭瞧去,但見幾人身著一色的黑衣,說話之人正好站在沈,凌二人的足下,自上向上的瞧去,只能見到他光禿的頭頂,雖瞧不見面貌,但聽聲音也知道這人年紀已然不小。
另一個精瘦高長的男子微步走出,發出一陣陰森森的笑聲,道:“大師兄,你也太多慮了,那人中了我下屍毒,那還能活命,而且……”說著,又是一陣得意的輕笑,“而且我們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只要把我們抓住的那人獻給師傅,師傅他老人家高興還來不及呢,那還會計較這些。”
禿頭老者冷哼一聲,道:“做事還是要小心些好。”說著,向停放在西首的幾具棺木走了過去,笑道,“不過這次出來,這收穫到還真是不小,沒想到會遇到這人,當真是天大的幸事,夜風,鬼影,你們倆過來。”說著在一具棺木上輕輕一拍,道,“你們兩過來抬它,我們連夜就走,免得夜長夢多,到時候又生節枝。”
兩名年紀較輕的男子應聲而出,奔近木棺,躬下身子,伸手扣緊了木棺的低陪。禿頭老者右手一揚,兩名男子抬起木棺,餘人手中各摯引鬼帆,哭喪棒等物,八人排成一列,似一支送葬的隊伍,身影飄忽,夜遊的鬼魂般,飄飄然向門口移去。
忽然間倏的一聲響,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