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卬金光渙散。
本就缺了半邊的腦子再裝不下其餘,只剩下我命休矣。
以至於死到臨頭屠卬居然對這誑了祂不止一次的混蛋陳知命沒多少恨意。
大抵是這小心翼翼開口叫‘大哥’的螻蟻也是個可憐的白痴。
就是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復生,就這麼死了怪可惜。
然而就在祂以為自己即將身死時。
祂忽然發現眼前這隻看了一眼新世界便幾近散道的螻蟻竟緩緩挺直了脊背,滿頭白髮轉青,那雙渾濁眸子更是忽然變得溫和起來。
彷彿此時和祂並肩而立的不再是陳知命。
而是一個溫文如玉的書生。
更讓祂感到震驚的是面對那溫和目光,祂竟生出一股子自慚形穢之感,好似自己不配和這人並肩而立。
行由心起,屠卬下意識後退半步。
‘陳知命’溫和目光看向屠卬,緩緩道:“屠卬前輩先天下而生,以身飼養逐鹿天下,助其重塑地風水火,天道至公,本該所有饋贈。
可惜有人鳩佔鵲巢,擺下周天星斗祭竊了前輩的成道之機。
在下可助前輩奪回機緣。
不過成道之機已失,至多隻能到聖境”
“您是?”
屠卬看著這溫文儒雅的‘陳知命’,已經徹底明白這人絕不可能是陳知命了。
只覺荒誕又驚恐。
這到底是一尊什麼樣的存在。
竟能跨越天下出現在周天星斗祭陣眼,而且張口就要助自己奪回機緣,這他孃的怕不是一尊大帝降臨吧。
“後學末進而已。”
‘陳知命’溫和笑道:“前輩儘快做決定,在下時間不多。”
話落。
只見他青衫一揮,正不停收刮屠卬本源的大道磨盤微微一顫,竟如受到驚之鳥,倏然切斷了和屠卬的聯絡。
屠卬如釋重負。
“非人哉~”
感受到茫茫多的道則灌入體內,讓祂透明的陰神變得重新凝實起來,屠卬忍不住文縐縐發出一聲感慨。
須臾後,祂向‘陳知命’長揖行禮,問道:“前輩,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陳知命’作揖還禮,緩緩道:“為人!”
“為人”
屠卬獨目閃爍,所謂為人,自然是要把屁股坐在人族這一邊。
四十萬年前的屠卬雖然算不上神族領袖,但吃人這種事兒可沒少做,只是祂嫌棄普通人孱弱,吃的都是人族大能,聖人不在少數,也曾殺死過一尊準帝。
而祂古神一族,也盡數被人族屠戮殆盡。
只剩下些血脈不純的雜種。
和人族可謂仇深似海。
如今捲土重來雖然礙於修為低微沒能吃到人,反倒差點被吃,但心下免不了還是想吃人的。
沉默良久,屠卬問道:“如果我不答應會如何,或者換個條件?”
“前輩是覺得在下太好說話了嗎?”
‘陳知命’眸子依舊溫和,可吐出的話語卻叫屠卬如墜冰窟,好似有大道雷音在心間炸響,剛凝實的陰神之體又重新渙散起來。
彷佛這‘大哥’一念之間就能讓祂魂飛魄散。
“哈哈,開個玩笑”
屠卬心尖兒一顫,趕忙諂笑道:“為人,屠卬一定好好為人。”
說完祂又疑惑道:“大哥,你說有人鳩佔鵲巢搶了小弟的機緣,到底是哪個混蛋乾的?”
‘陳知命’道:“逐鹿天下被打碎近五十萬年,有不可言之存在將十二尊帝境、近百尊準帝肉身接引至此,散道聖墟。
除了寥寥數人,其餘帝境都已經徹底隕落,再無重現可能